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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已经卖完,姜三郎叔侄二人收拾好东西赶车回家。
  回到老宅,姜三郎抱捆稻草喂了驴,从水缸捞出一条三斤重的青鱼交给侄子,让他去还驴车。
  又将买回来的草药交给大嫂,“镇上郎中走不开,不肯出诊,我就先捡了两副伤寒药,一副给二哥,一副你拿去煎给大哥喝。”
  周氏点头,接过药包赶紧去灶房找药罐煎药。
  姜三郎进了大哥房间,见他额头上贴着湿巾,正躺炕上哼哼唧唧。
  看到三弟进来,挣扎着坐起身,问:“卖了多少钱?”
  “还没点呢。”姜三郎将钱袋子放在桌上:“我去叫二哥来,咱们一起数数看。”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姜三郎不可能一个人清点这些钱。即便大哥二哥都病了,也得让他们在场看着。
  没多会儿,姜二郎来了,一路捂嘴咳个不停。
  姜大郎早已从炕上爬起来,兄弟三个凑在一起开始数钱。
  “一共七千一百三十四文!哦呵呵,咱们发财了,咳咳咳…”姜二郎笑的直咳嗽。
  姜三郎也笑,得意道:“若不是死了三条大鱼,还会更多。”
  姜大郎非常高兴,搓了搓手,说:“要不,还跟上次一样,给爹娘三百文,再给樱宝三百文,余下的咱们哥三个平分,如何?”
  姜二郎没意见,他这次没去卖鱼,自觉出力少,这么分也没啥不对。
  姜三郎心里自然愿意给闺女多点,毕竟鱼饵是闺女的,没那饵料,这么冷的天气,别说大鱼了,连小虾米也捞不着。
  但他不好先开口,也不便让他们知道更多。
  唉,三百就三百吧,樱宝还小,手里不能留太多钱。
  反正她的嫁妆会由他这个做爹的攒着,给她这钱不过是让她手头宽裕些,存点零用的私房。
  毕竟村里大多数孩子长到十几岁,手头连一文都没有呢,就比如二侄子。
  于是,三兄弟每人分得两千一百七十八文,快赶上自家半年收入了。
  姜大郎拿到钱,瞬间感觉病都好了大半。
  二郎也不逞多让,抱着沉甸甸的铜钱,脚步轻快地回去了。
  回到家,将怀中铜钱都交给妻子冷氏,笑呵呵道:“今天三郎去镇上卖了七千钱,咳咳,咱每人分得两千多钱,你收好,回头去镇上买两块布料,咳咳...你和孩子们也做身新衣好过年。”
  冷氏接过铜钱数了数,皱了皱眉,“二郎,这不对啊,三弟既然卖了七千钱,为啥咱才分到两千一百七十八?”
  姜二郎又咳一声,道:“给爹娘三百孝敬,又分给樱宝三百,余下的自然分这么多。”
  冷氏不悦:“给爹娘孝敬是应该,可凭啥给樱宝?她做啥了,就能分那么多钱,还跟爹娘一样多。”
  姜二郎皱眉,刚想说大鱼是樱宝引来的,三郎手里那鱼饵也是樱宝给的,但又记起那天三弟的交代,一时竟无法跟妻子解释,于是说:“这是大哥这么分的,咳咳,况且三郎带着咱们兄弟挣钱,分给樱宝一点怎么了?”
  冷氏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三郎带着挣钱,你们是亲兄弟,那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你们若不去帮忙,三郎一个人能捕到那么多鱼?这明明就是大哥和三弟串通一气,欺负咱家!”
  分给公婆那份,公婆死后还不是留给大房了。
  而分给樱宝的,她一个半膝高的小奶娃能花那么多钱?最后还不是让三房得了去。
  姜二郎闻言恼了,“你胡说什么!什么串通一气?你这话若传到外头,咱们兄弟还怎么相处?咳咳咳...”
  “怎么胡说了?”冷氏红了眼眶,“本来就是欺负咱家。上回也是这样,给咱家少分二三百也就算了,但也不能总这么欺负人吧。”
  说着,抱着不明所以的三岁儿子数落起来:“爹娘向来偏着大哥和三弟,就你这个老二是多余的,现在好了,连兄弟们都来欺压……”
  姜二郎拧眉,“当着孩子的面你再胡吣?咳咳,我爹娘兄弟如何轮不着你来言论。”
  冷氏见丈夫不向着自己,更恼,嘴里开始胡骂,“你就是个孬种,被人欺负了只会在家里横,有本事你去外头横啊,嫁给你这没用的男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姜二郎说不过她,又无法解释,气的抬手作势要打。
  “你打你打!”冷氏抱着儿子低头朝丈夫撞过来,“你打死我算了,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
  三岁的虎子被吓得嗷嗷哭起来,挣扎着要从他娘怀里下来。
  姜二郎被气的不轻,抱过儿子,冲媳妇吼道:“够了!不想过就滚!”
  正捂着脸哭泣的冷氏闻言一颤,一扭身扑在炕上,大声哭泣。
  “好好好,你闹吧。咳咳咳......”姜二郎自知刚才失言,抱着儿子转身出了房门,去西屋躺着了。
  他被气的头昏脑涨,感觉病又重了几分。
  不提姜二郎家的鸡飞狗跳。
  再说姜三郎,回到家就将钱递给妻子,忽然想起许诺的年货还没买,一拍脑门,对春娘抱歉道:“忙着忙着就给忘了,哎,要不等过几天我再去镇上买吧。”
  春娘笑道:“忘了就忘了,今儿樱宝还嘀咕说要去镇上呢,你下次去的时候带上她。”
  “好。”姜三郎左右望了望,没看到闺女,问:“樱宝去哪了?”
  “跟大妮二妮出去玩了。”
  春娘将大儿子抱起来,给他喂奶。
  这几天吃鱼多,奶水充足,俩娃娃吃了睡睡了吃,倒是胖了一圈,小脸圆乎乎的,都有双下巴了,抱着都费劲。
  姜三郎在旁看着儿子,满脸慈爱,伸手戳了戳他小脸,嘿嘿直乐。
  小娃娃被戳,松了奶嘴扭头看过来,仿佛在无声谴责。
  春娘拍掉丈夫的手,瞪他一眼,“小武还等着喂呢,你别惹他,让小杰赶紧吃完。”
  姜三郎抱起躺在一旁挥着小手的小儿子,嘴里哦哦啊啊地逗他。
  春娘边喂孩子,边跟丈夫闲话,“这几天也是奇怪,村里好多娃娃都抢着送樱宝东西,不收还不高兴,也不知是啥意思。”
  “嗯?”姜三郎转过头问:“他们送啥?”
  “鸡蛋白面饼子什么的,反正都是精细吃食。”春娘道。
  姜三郎哈哈一笑:“都谁啊,这么舍得?”
  鸡蛋白面饼子可都是稀罕物,寻常家的孩子几个月都不见得吃一回。
  春娘没好气道:“谁知道是哪家孩子,估计每次跟在樱宝身后那帮皮猴儿都来送过了。”
  “这也没啥。”姜三郎笑着摇摇头,没当回事,“大不了咱们也做点好吃的,让樱宝再还回去。”
  不过孩子间玩闹,送点东西示好再正常不过。
  何况自家闺女养的那头鹿可是村里孩子的心中至宝,送点吃食不过想讨好讨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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