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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梨笙做了一个梦。
  就在许府的琵琶树下,父亲冲着她笑。
  “梨笙,你娘走后,爹逐渐失去了做官的本心,做错了很多事。”
  “所以无论怎样的结局,都是爹的罪孽,爹该受着。”
  “现在爹要去找你娘了,梨笙,要好好活下去啊,不要恨!”
  说完这句话,父亲的身影一点点消散。
  许梨笙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眼珠麻木地动了动,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嫁到了谢府,这是她的新房。
  抬眸望去,之前的红绸已经被拆下。
  许梨笙坐起身来,只觉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一个小丫鬟看见她起身,惊喜道:“侧夫人您醒啦?奴婢是将军派来伺候您的,您可以唤奴婢海棠。”
  许梨笙顿了顿,问:“海棠,我昏睡了多久?”
  话说出口,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刀划过一样刺痛,声音也喑哑难听。
  “您已经昏睡了两日。”
  许梨笙神情木然,没再说话。
  海棠小心翼翼试探:“那奴婢伺候您梳洗?”
  许梨笙闻言,面无表情起身坐在铜镜前,任海棠给她梳发髻。
  “谢妄言呢?”这是她今日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回侧夫人,将军一大早便上朝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梳完头发,海棠欲言又止。
  许梨笙看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海棠,有什么话便直说。”
  海棠本来听闻前丞相千金十分不好伺候,见她除了脸色冰冷一些,无论说话还是举动,都并无任何为难人之处,于是大着胆子开口。
  “侧夫人,依规矩,新婚第二日您需要去向夫人奉茶请安,可您昨日昏迷不醒,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了。”1
  “听说,听说新夫人昨日已经不高兴了。”
  许梨笙一愣,脑海中浮现出宋盈月那副柔弱温婉的样子。
  见她不说话,海棠急忙道:“奴婢这就去与夫人说您着了风寒,病得卧床不起!”
  许梨笙拦住她:“无妨,我去。”
  她如今,不过一个妾而已。
  正堂之上,雍容华贵的女子端坐正中。
  “听闻妹妹昨日身子不适,现如今可好些了。”宋盈月的声音带着笑意。
  “已无大碍,多谢夫人关心。”
  许梨笙站在她面前,端着一杯茶,躬身递过去:“夫人,喝茶。”
  没有足够的能力逃离这里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对面,宋盈月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
  什么丞相千金,也不过如此。
  她久久没有动作,久到许梨笙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宋盈月才开口道:“既是敬茶,合该跪下才撑得起一个敬字。”
  许梨笙倏然抬头看去,撞进一双满是炫耀与恶意的眼眸。
  看着那人唇边的笑,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谢妄言到底喜欢上这个女子什么。
  “你看什么?”宋盈月问,“难道本夫人说得不对?”
  许梨笙以前即便再骄纵,也没有让人跪着伺候过。
  她将那茶放在一旁:“这茶凉了,夫人若是不喝便罢。”
  宋盈月骤然变色,刚要斥责,门外一声低沉冰冷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茶若是凉了便再换一盏,让你跪你便跪!”
  许梨笙神色忽然一滞,转身往身后看去。
  一张凌厉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果然是谢妄言。
  “许梨笙,别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以后再无人护着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警告与压迫。
  许梨笙紧咬着唇,因为太过用力,她唇都被咬破,泛出血腥味。
  但她没有说话,只倔强地站在那里。
  “妄言,妹妹既然不想跪,就不要逼她了。”宋盈月轻声劝慰,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
  “妹妹当初毕竟身份高贵,一时转换不过来也正常。”
  谢妄言听闻,眉头拧得更紧,冲宋盈月身后的婆子道:“教教她规矩。”
  “是,大人。”
  说完,那个婆子立时上前带着两个丫鬟上前钳住许梨笙手臂。
  许梨笙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膝盖后弯处被人狠狠一踹。
  沉闷的一声响,她双腿磕在地上,几乎怀疑自己膝盖断裂。
  谢妄言语气阴沉:“把茶端给她!”
  很快,一个下人便托着茶盘走到了许梨笙面前:“侧夫人,请吧……”
  跪都跪了,奉茶又如何?
  她要听爹的,咬着牙,忍着辱,好好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愣了片刻,许梨笙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缓缓直起身,端起了面前盛有茶水的盖碗。
  茶水很烫。
  她双手微微颤抖着将茶奉上。
  宋盈月微笑着伸出手,却在要靠近时,手突然一歪,滚烫的茶水顿时洒在了许梨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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