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藏在肚子里的话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闻言,李相夷的眼神变得凌厉:“沈窈枝,是我对你太放纵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语气中的怒气快要溢出,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
沈窈枝垂下眼帘,暗自咬了咬唇:“抱歉,大人。”
李相夷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赶紧走人。
沈窈枝僵硬着身子,顺从地走出书房,带上房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无法伪装成无事人,沉默地蹲在门槛前。
贺府门前。
沈窈枝不可能违抗李相夷的命令,她准时出现在贺府门口。
马车刚停下,只见一位美艳夫人牵着贺祈朝的手,缓缓走来。
她们的身后跟了十余个下人,两人被簇拥着出了门。
不知贺祈朝说了些什么,夫人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头,动作很轻,脸上满是宠溺。
贺祈枝枝着夫人吐舌,很是可爱。
这样幸福的一幕,落在沈窈枝的眼里,令她鼻尖泛酸。
她一眼就认出,那位夫人就是贺祈朝的母亲,也是......她的母亲。
两人不一会就到了马车前,沈窈枝低垂着眼睫,将所有情绪收敛。
她上前:“贺小姐,大人让我来接您。”
说话时,她没看贺祈朝,而是看向了贺母。
四目相对间,沈窈枝微微屏住了呼吸。
母亲,你能认出我吗?见到我,你会高兴吗?
沈窈枝心中被压抑的期待隐隐冒头,可......
贺母转身给贺祈朝扶了扶毡帽,随即才对沈窈枝露出礼貌又疏远的笑。
“祈朝身体不好,不能见风,劳烦你多注意下,马车里多备几个汤婆子,还有软垫,别让她不舒服。”
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
沈窈枝觉得自己的心口处好像缺了一块,寒风肆意地贯穿她的身体,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像结了冰。
沉默许久,沈窈枝僵硬地点头应答:“夫人放心。”
言毕,沈窈枝扶着贺祈朝上了车。
她没有坐进去,只是同马夫坐一起。
行至半路,贺祈朝忽然将她喊了进去。
马车内铺满了厚厚的软垫,光汤婆子就有十个,暖洋洋地,如在春日。
“你跟在相夷哥哥身边过得不错吧。”
贺祈朝脱掉了大氅和毡帽,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闻言,沈窈枝下意识攥紧手心;“我听不懂贺小姐在说什么。”
贺祈朝笑了起来:“李家暗卫的消息可比我这个深闺女子灵通得多了,何必在我面前装糊涂。”
沈窈枝没说话,双唇紧抿着。
“就算你真是我姐姐,我也不希望你回来,贺家只会有我一个女儿。”贺祈朝猛然伸手将沈窈枝扯到她的身前,卷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
“不过姐姐,你应该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贺祈朝猛然用力扯了下手指上的发丝,硬生生将头发扯断:“离开相夷哥哥。”
“不可能。”
头皮隐隐作痛,沈窈枝依旧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拒绝。
“除了大人,没有人能让我走。”
贺祈朝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或许,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窈枝,脸上露出不屑:“一个暗卫,一个替代品,替我参加了一次成亲礼,还真以为自己要成为李夫人了?!”
“你以为你在相夷哥哥心里能有我重要?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赌一赌。”
沈窈枝心中一紧。
还没等她回答,贺祈朝忽然捂着胸口跌坐在软榻上,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沈窈枝连忙将她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贺祈朝都是她的亲妹妹,她不可能看着人在她面前出事。
她焦急的对着马夫喊道:“转道!去医馆!”
医馆里。
沈窈枝端着刚煎好的药往屋里走,恰好碰见站在房门前的李相夷。
她愣了片刻,正要开口,却被他紧攥着胳膊,往门廊外走。
沈窈枝毫无防备,滚烫的药全倒在了她的手腕处,红了一片。
疼痛袭来,她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躲,却被李相夷误会。
“怎么?你心虚了想躲?”
李相夷厉声的质问让沈窈枝摸不到头脑。
“你对祈朝说了什么,导致她发病!”
沈窈枝艰难站直:“大人,该问问贺小姐对我说了什么。”
闻言,李相夷眼底晦暗不明,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仍然选择站在贺祈朝那边:“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该刺激她!”
手腕传来阵阵灼热,沈窈枝心里泛起苦涩,片刻后她将仅剩的药一股脑倒在雪地里:“既然怕我害贺小姐,这药便倒了吧。”
“大人,我自愿去领罚。”
说完,她转身往外面走去,没给李相夷把话说完的机会。
沈窈枝不知道怎么回到的都统府,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完全靠身体的本能。
她刚刚从处罚室出来,满身血气和伤痕,但她仿佛察觉不到疼痛,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光消失在她的眼中。
门蓦然被敲响。
“大人,让你去西厢房找他。”
是小九的声音。
想到下午的不欢而散,沈窈枝有些迟疑,但还是赶了过去。
她到时,西厢房里漆黑无光。
出于多年的警觉,她没完全踏入,疑惑地喊了声:“大人?”
没人回应。
就在这时,一股暗力袭来,沈窈枝下意识转身想躲,一时不察扯到伤口,直直地倒进黑暗。
身后的人立马关上房门,只听一声“咔嚓”,西厢房被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