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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柳沛宁走出房间,靳淮岸已经拿出了手机。
  “魏宏,上来,”他直接吩咐,“顺带报警,御园有人手脚不干净。”
  吴妈闻言,脸色大变。
  她双膝再度一软,跪到地上,“渊爷、不是、我——”
  “有什么话,对警察去说。”靳淮岸声音不大,但足以封住吴妈的嘴,“看你的手法,也不是第一次了,”
  魏宏小跑着上来,“渊爷,警察很快就过来……”
  靳淮岸于是叮嘱,“顺带再好好查一查这个人、还有这栋房子里,有没有类似情况。我御园虽然养得起人,但养不起蛀虫。”
  魏宏挥挥手,保镖把手脚瘫软的吴妈架起来,拖离了现场。
  靳淮岸随即转身,看着柳沛宁,语气冷漠随意,“你满意了?”
  柳沛宁先是愕然,紧接着险些笑出声来。
  她还真扬起了嘴角,“渊爷处理自己人,和我没什么关系。您满意就好,我一个外人,不重要。”
  一旁的魏宏瞬间瞳孔瞪大。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还是那个在渊爷面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沈小姐吗?
  靳淮岸眉宇间弥漫着一股烦躁与不耐烦,“你这几天是有病?有病吃药,阴阳怪气有意思?”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柳沛宁。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柳沛宁并不仅仅是在闹脾气。
  她很反常。
  反常到平时对她并不上心的他,都能明显的察觉出来。
  但靳淮岸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也并没有心思去了解。
  他生硬地拖拽她到自己的身边,令她肩膀都撞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好了,今天很晚了。”
  通常来说,他的话只需要说一半,她就能领会到其中的意思。
  比如,很晚了,该休息了……
  她该懂他的意思。
  毕竟这些年来,她虽然在诸多事情上显得愚钝,但在这些事上总还算让他比较满意。
  没想到柳沛宁瞬间甩开了他的手,冷声冷脸地睨着他,“渊爷既然不瞎,也应该不聋吧?刚刚吴妈的话你真一个字都没听见?”
  早在吴妈讽刺柳沛宁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就已经停了。
  靳淮岸应该完整地欣赏了佣人对她的羞辱。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爽快,就定了吴妈的罪。
  他虽然不爱她,却还稍微有点良知和公正,但,柳沛宁并不感激。
  她不会再感激。
  这份公正是她该得的。
  过往太多他有失公允的地方,她又何曾和他计较过?
  现在不过是还她沧海一粟,难道就要她再度躬起奴性的背脊,对他感恩戴德?
  “那你还想怎么样?”靳淮岸逼近她一步,眸色幽寒,“真要因为一条项链,就逼死一个佣人?”
  报警抓人还不够,彻查对方还不够?
  她就这么歹毒?这么得理不饶人?
  “柳沛宁,你不要得寸进尺!”
  柳沛宁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靳淮岸,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与他之间认知的鸿沟。
  这样的沟通天堑,她曾经还幻想过嫁给他?
  放下之后,她自己都想笑自己。
  她张了张嘴,重新成长起来的自尊,终于战胜了那点日渐稀薄的羞耻心。
  她笑,声音清得像一阵风,“渊爷,我,不是你暖床的玩意儿。”
  他们已经分手了。
  是他给她的选择。
  靳淮岸眉头重重拧起来,“佣人嚼点舌根,你就受不了了?你们新闻专业的,不都以心理素质强大著称吗?怎么?贱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想要尊严了?”
  ……
  ……柳沛宁只看着靳淮岸。
  一时间竟然眼神复杂。
  她以前都是怎么忍受靳淮岸的?
  他讲话这么难听,不留余地,她竟然能忍他十三年?
  他说她以前贱,她居然都无以反驳。
  因为,他说得没错。
  她就是贱,贱了这么多年,贱到尘土里去。
  半晌,她才笑了笑,“渊爷说得……好有道理。可惜这样的道理,我也才到今天才明白。”
  靳淮岸这一次,考究似的看了柳沛宁两秒。
  “行了,”他语气竟然缓和下来,罕有的让了一步,“我已经惩罚吴妈了,以后不会有人再嚼舌根。”
  “惩罚她不是因为她偷东西吗?和她嚼舌根有什么关系?”柳沛宁反问。
  “够了!”靳淮岸突然暴怒,“你还有完没完?这点无足轻重的事,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退让,不是为了让她更进一步。
  而是想让她把事情放下。
  他最厌恶她的贪婪和得寸进尺,她偏要做给他看。
  但他愤怒,更多是因为她突然变得不受控制,因为……她竟然不肯接受他这份好心——他难得的好心和退让。
  柳沛宁却笑得更轻巧,也更刺眼,“原来,在渊爷眼中,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无视靳淮岸愈发冰寒的脸,“还请渊爷别为了这点无足轻重的小事,大动肝火。那些话,您可以当耳边风,恕我小气做不到。我自己纠缠自己的,渊爷像以往那样,不用管我就好……”
  靳淮岸真要被她这沈淡风轻又绵里藏针的态度,激得咬牙切齿。
  他捏住她的手腕,拎起来,压低声音,“难道佣人说错了?你难道不就是我一个暖……”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此时不该存在的人。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他看魏宏的眼神像要杀人。
  魏宏吓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哆嗦。
  “渊爷……夫人、夫人她过来了,还把殷小姐和俞子舜也放进来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楼下客厅……”
  靳淮岸微怔,转而怒火更炽,“为什么现在才说?”
  魏宏委屈巴巴,“渊爷,夫人不让人上来通报您,我也是你叫上来才……”
  靳淮岸甩开了柳沛宁,快步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又顿住,回身,眼色阴沉地注视着柳沛宁,
  “管好自己的嘴,懂?”
  楼梯走到一半,江夫人的温言细语就已经传了上来。
  “打人是不对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给你道歉。”
  听到脚步声,她当即回过头来骂道,“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你的教养都吃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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