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慕停住脚步,侧过眸来。
那眼神比屋檐上结的冰块还冷:“虞颐,你是在质问朕?”
“你是不是忘了,若没有朕,你根本活不到今日!”
虞颐指尖发凉,心口更像是被活生生剜了个大洞。
疼,太疼了。
但霍惊慕瞧不见她眼底的痛苦,厉声道:“去慎刑司领三十廷杖,好好记住你的身份!”
十二年来,除了任务失败,这是霍惊慕第一次因为其他人,其他事罚她!
虞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属下……遵命。”
慎刑司。
虞颐趴在长凳上,背后皮开肉绽。
三十棍,每一棍落在身上,都好像要砸断她的骨头,要了她的命。
可她却死死咬着嘴唇,半声也不吭。
昏迷又醒来,已是深夜。
虞颐还趴在长凳上,但背后一片冰凉,痛楚减轻不少,显然是已经上了药。
她艰难地起身,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项南:“多霍。”
项南摇摇头,眼底闪过抹晦暗不明:“你不该动心。”
虞颐倏地攥紧手指,下意识想否认。
可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明白瞒不过他。
沉默半晌,虞颐抿紧唇:“我做不到。”
项南皱起眉:“虞颐……”
虞颐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项南,你可否告诉我,为何我与那霍芙颐这般相似?”
“我不信,这是巧合。”
项南喉咙滚动,须臾,他叹了口气:“她……是你同胞姐妹。”
分明是黑夜,可虞颐却觉得一道晴日霹雳砸在头上。
她怔楞在原地:“什么意思?”
“意思是,霍芙颐便是你一直以来在寻的血脉亲人。”
“而主子从救起你那时起,便知晓你的身份。刻意瞒下,是为了把你培养成手里的一把刀,为他所用。”
“昨日那碗朱砂泪,也是主子怕你见到霍芙颐后,察觉到自己身世,从而生起叛逆之心,才赐你喝下的。”
项南一字一句如同刀割:“虞颐,你还不明白吗?主子对你根本就没有……”
“别说了!”虞颐急声打断他。
怎么可能呢?
霍惊慕明知道她有多想找到家人,怎么会瞒了自己足足十二年!
一瞬间,无数种情绪悉数袭来,急火攻心,她眼前一黑,身子重重倒下。
再醒来,已是翌日。
虞颐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知道自己回到了凤仪宫。
刚要起身,背后烧灼般的疼起来。
头顶同时响起道低沉的声音。
“躺好,现在还不能起来。”
虞颐一怔,偏头看去:“主子……”
霍惊慕坐在床沿,嗓音淡薄:“昨夜事,可知错了?”
他来,竟不是为关心她伤势吗?
方才见到他的点点欣喜刹那间消失殆尽,虞颐垂下乌黑睫羽:“……知错。”
“知错便好。”霍惊慕睨着她,“若再犯,便不只是三十廷杖。”
虞颐无声咬住嘴唇:“属下明白。”
话落,殿中一阵寂静。
霍惊慕看着虞颐,倏地淡淡出声:“你的面具呢?”
虞颐顿了瞬,有些不解。
但还是从怀中拿出那个一直贴身携带的金色面具。
霍惊慕接过,修长手指在纹络上摩挲了片刻,而后亲手将它戴回了虞颐脸上。
“你可想回家见见父母?”
虞颐愣住:“主子……”
霍惊慕眸中似有温柔流过,可说出的话却仿若冰刃。
“朕可允你回去,代价是,你亲手……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