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她翻开手机里的刷题 app，开始把错题拿出来一道道问陈行一，从现金流折现到债券价值评估，再到土地增值税计算，陈行一本来想聊点别的，全被陈老师小课堂给占完了，本来一丝暧昧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周未以真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好学啊。
有些知识点实在琐碎，加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他也记不太清了，最后他不得不求饶：“先让我好好开车吧，你这样我有点分心。”
周未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吐了吐舌头，说：“快考试了！我现在的复习进度，很有可能当分母了呜呜。”
他看着像热锅上蚂蚁的她，笑了笑：“你是冲着学东西去的还是冲着考试去的？”
“我是冲着 60 分去的！更多的知识就让我在实践中学习吧！60 分万岁！多一分我都嫌浪费！”周未以斩钉截铁地说到，眼神坚定。
她对陈行一说，“你专心开车吧！我要做题了！”
随后一路上，周未以都是捧着手机，一道道刷选择题。偶尔等红灯的时候，陈行一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她皱眉，她思索，她认真专注的样子让他有些难挡。
吸引力法则的核心是共振同频，你是什么人，你就会吸引什么人。你想成为什么人，你就会成为什么人。但很多人忽略了，你想成为什么和你会成为什么中间还差了一个环节：你做了什么。
很多人不懂这个简单的道理：人要知行合一。
到了小区楼下，卸下了一身重担的周未以愉快地跳下了车，转身跟他说：“我到了！太晚了，你快回家吧！今天太谢谢你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
陈行一看着她，说：“你今天说了太多谢谢了。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可能还要辛苦一阵子。”
“啊？”周未以不解。
“明天见，周未以。”陈行一跟她挥挥手，车开走了。
还要辛苦什么？他怎么不把话说完？周未以边想边进了小区。
回到家她先瘫在沙发上给自己放空一会儿，爬起来刷了一会儿错题，然后洗了个热水澡，等上床已经 12 点了。
周未以本身是睡眠质量很好的人，不怎么失眠，基本秒睡，一觉到天亮。何况审计的工作本身就很辛苦，她练就了随时随地睡着的本领。有时候晚上和范斐微信聊天，说着说着人就消失了，第二天醒来就看到范斐挂掉了语音电话，留言：“天呐，你怎么又睡着了。”
今晚她本来也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的，但信息量过载，大脑太兴奋了，躺在床上的她一直翻来覆去。
还有就是，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过陈行一的脸。
她以为陈行一是冷冷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晕倒在陈行一面前本来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未免有些神奇。她还记得 Q 市的那个夜晚，她抬头看着稀薄却不断飘向远方的云，耳边是他说要看项目值不值得做。
他有他的原则，跟我一样。
周未以被这个想法逗乐了，觉得自己还挺敢想，他在华旗都是佼佼者，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审计菜鸟。那未来自己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职场人呢？是像刘蓉那样？还是孙宜？还是更多的别人？
她没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和陈行一说“您”了。
周未以一边想一边数羊，在数到第 999 头 sheep 的时候绝望了，不是说好的 sheep 像 sleep，可以给人睡觉的暗示吗？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可能真的是钱诚的茶太浓了。她顶着鸡窝头爬起来，翻开了 CPA 习题，开始看书复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身体已经极度疲累了，但是一想到十一后的考试，顿时又绷紧了精神。
接下来还有新的项目，留给自己复习的时间少之又少了。她看到两点多，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又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我没见过凌晨 4 点的洛杉矶，但我见过凌晨 2 点的 S 市。”配的是书桌的照片。发完朋友圈，周未以又觉得饿了，于是去厨房用小奶锅煮了杯牛奶，刚好热牛奶可以助眠。
热牛奶倒在玻璃杯里，没多久就结了一层奶皮。她端着杯子回卧室，一边品着牛奶，浓香四溢，一边看手机。
五分钟前，她收到了陈行一的微信，短短的一个问号“？”。
她也回了个：“？”
“怎么还不睡？”
“怎么还不睡？”她玩心起，复制粘贴了起来。
陈行一无奈地笑了，“复读机么？在改方案。明天开会。”
“喔。钱总的茶太浓了！”
“早点睡吧。晚安。”陈行一回完这条，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好像输入了很久，周未以回：“晚安。”
果不其然，周未以第二天起来，镜子里自己不仅顶着鸡窝头，眼下还有点发黑。一向秉持不见客户不化妆的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也太差了，于是画了个淡妆，一点粉底，眼下涂了遮瑕，鼻尖和颧骨擦了一点奶茶色腮红膏，顺便涂了涂嘴唇，最后加了点亮闪闪的唇蜜，很好，镜子里的人顿时鲜活了起来。
再精致的妆，都敌不过早高峰的地铁。
等她从千军万马中突出重围后，心想，房子也要到期了，搬家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大家都还没来，周未以带着化妆包先去洗手间补了妆，镜子里的妆还好，就是粉底有点脱，她拿出来粉饼扑了扑。早上没来得及上厕所，习惯使然，她去了最后一个隔间。
她坐在马桶上刷手机，听到了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很陌生的几个女孩子。
一个女声说，“也太好笑了吧。”
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是呀，他昨天晚上还问我呢，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
还有第三个人，“彭佳人不知道？”
正在刷微博八卦的周未以听到了对方在谈论彭佳人，顿时竖起了耳朵。彭佳人？佳人怎么了？
第一个女生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哎哎，你们小点声，厕所没人吧？”
“这么早，当然没人啦！”周未以听到了对方推了几个隔间的门，没走到最后就又回去了。“没人没人。”
“你先说彭佳人对他有没有意思，我看他每天都好殷勤的。”
“要不要跟佳人讲，她天天张罗大家一起玩，对我们也挺好的。”
“哎呀！别说！这个男的肯定是有问题，可说不定人家臭味相投呢！好戏上演了！”
“这样不太好吧？佳人毕竟……”还是第三个女生的声音，有些欲言又止。
“这工作多无聊多枯燥啊！有八卦有好戏看还不好？调剂一下，再说了，破人姻缘要遭报应的！周末我就去会会他，看看海王还有什么招？”
“哎呀到时候跟我们讲讲啊！想听想听！”
“那当然，放心。”
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
周未以也没了心思继续玩手机，只言片语里她能拼凑出来大概，自己忙着复习也没太关注她。佳人最近不是新认识了一群小伙伴么？难道就是这些人，听起来好像不太妙？还没了解事情全貌的她决定先按兵不动，暗地里观察一下。
等她洗完手回到工位，闻明今天坐她旁边，看到彭佳人的样子：“哟，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今天也不见客户，怎么化妆了？美还是美的，不过有点脱妆啊。”
不愧是虽直却像弯的闻明，能看出来她化妆，并且还能看出来脱妆。她有时候真的怀疑闻明是不是 gay。
“闻哥，如果，你想让我休假去准备 CPA 的话，你就继续说？”周未以没有正面回答。
“我的错我的错，谁知道华旗新接的这个项目这么急嘛！连带着我们也要紧锣密鼓地干起来！马上就要进场了，再辛苦一下，十一绝对放你复习。”闻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十一还不放周未以复习的话，她肯定要抓狂的。
“对了，今天去华旗开会，进场前沟通一下。律师线上参加，我们离这么近，下个楼就到了。”
原来他说的明天开会，是和我开会啊，最近见陈行一的频率有点高，周未以想。
说话间，彭佳人到了。
“以姐！钱诚怎么样！大佬是不是很平易近人！”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亢。
“是是是，大佬非常和蔼可亲。”周未以笑着回她。
彭佳人继续问到，“饭呢！饭好不好吃？你们吃的啥？”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来笔记本电脑。
周未以还在想着洗手间的那些对话，观察着彭佳人，“粤菜，很多道，我记住了几道，回去搜搜菜谱。”
“你们吃的粤菜肯定很高级，呜呜想吃。”彭佳人羡慕道。
“要你选，重庆火锅还是粤菜？”周未以说。
“那还是火锅！”彭佳人不假思索，夺口而出。
粤菜高级在食材新鲜，简单的调味就很出彩。而重庆火锅的重油重盐重麻重辣，刺激人的味蕾，能掩饰盖过大多数的食材异味。
彭佳人，能选择新鲜食材的重庆火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