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抱着嘉穗出了酒吧。他的车就停在路边。嘉穗头晕脑胀地想,在这车水马龙的外滩,竟然也不怕被贴条。
晃了晃头,嘉穗觉得自己很可笑。她这是在胡乱想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而已,连话都还没说过几句,她竟然就替人家瞎操心起来了。
男人当然没注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好笑;他把她塞进车里,给她系好保险带,自己回到驾驶座上。他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方向盘,问:
“……去我家?”
“……随便。”
嘉穗闭上眼,将身体陷进真皮的座椅里,低声呢喃。她其实觉得有点意外,这男人看着像个风月场上的老手,竟然会选择带她去自己家而不是酒店,也不怕明天她反悔后摊上一脑门官司。但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发动了汽车。
嘉穗没注意他的车是什么牌子;总之看他的西装,消费水平应该不差就是了。她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只觉得他车里的座椅真舒服,淡淡的车载香氛也好闻,柔和的轻音乐也好听,一切都很合她的心意。
她的手肘压到侧门的车窗开关,把窗玻璃打开一条缝。春夜带着微微凉意的风涌进来,混杂着薄雾和露水的气味,暧昧地拂过她的脸颊和发梢,带来一阵酥痒。
车子很好,男人的车技也不错,开得非常平稳。他沉默地开了一路,直到一个别墅区的外围,他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嘉穗迷迷糊糊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就听他说道:
“你稍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
大晚上的,买什么东西?
嘉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下了车,也没熄火,过了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他随意地把塑料袋往车座中间一丢,嘉穗瞟了一眼,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几盒露出来的……condom。
她的困意顿时惊走了一半,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家……没有?”
“我不是说了吗?我平时不搞One-night stand这一套,是你突然对我投怀送抱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然顿了一下,说:
“马上要进小区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回家吗?”
“……如果我说要回,你再开车送我回去?”
嘉穗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迟疑地望向他某个部位,可惜他的西装上摆恰好遮住了那里,她什么也没看到。男人似乎意识到她在打量哪里,突然气得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
“算了,既然决定了要当禽兽,还问你干什么?”他猛地一踩油门,说: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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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家在小区最靠里的一幢独栋小别墅,非常幽静。他停下车,绕到副驾开了门,问嘉穗说:
“我抱你?”
“……嗯。”
嘉穗动作迟缓地解开安全带,弯腰解了高跟鞋的扣,竟然直接把鞋留在了他车里。她懒洋洋地冲他伸出手臂,竟是没打算自己走一步的样子。男人笑了一下,俯身抱起她,用脚踢上车门,转身向别墅走去。
他家的别墅门前也是有台阶的,级数还不少,但男人的臂膀很有力,走得也很稳,嘉穗竟然一点也没感到颠簸。
迷迷糊糊间她感到周围亮了起来,接着一个中年妇女有些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少爷,这位小姐是……”
“张姨,不用管我。你去睡吧。”男人低声道。他没有再跟张姨多说话,带着嘉穗直接上了二楼,进了房间,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地上铺着地毯,光脚踩也不冷。嘉穗揉了揉眼睛,听到男人摁了开关,打开了房间里的几处灯。
她这才看清房间的样子——房间很大,很简约的深色系,就连床单也是深灰色的,唯有床后的一面白墙做了浮雕似的肌理,显得很雅致。
屋里没有主灯,但四下都有柔和的嵌入式光源;到处一尘不染,跟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转过头,看到男人已经脱了外套,正在解自己的袖扣。
“咔哒。”
价值不菲的袖扣被扔在门口的柜子上的托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像轻轻砸在了嘉穗心上。直到这时,她心tຊ里才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上了冰凉的墙面。
男人正在解领带,注意到她的动作,他抬眼向她看过来,见她咬着唇看着自己,脸到脖子都氲着一层粉红色,眼神一片雾蒙蒙的,手却用力捏着自己的裙摆,把那一块面料都捏得皱巴巴的。
她看着好像有点紧张,又有点呆。他知道是酒精的作用,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她可爱,不禁莞尔笑了一下,长腿一迈,突然逼近她,一手扯下自己的领带,一边略带玩味地说道:
“这会儿才开始后悔?未免也太晚了吧。”
嘉穗有一米七,在女生里其实算高的,但男人更高大,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他的手肘抵在墙上,身影恰好能将她笼罩其中。
嘉穗抬起眼,目光在方寸间游移,看到雪白微敞的衣领,乌黑柔软的发尾。漂亮的喉结和精致的嘴唇。
——完美。
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说。
一阵燥热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欲/望。人生前24年从来没有的、关于x的渴望与悸动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往下/身涌去,腿脚酸软,小腹一阵发麻。
嘉穗突然踮脚,伸手攀上他的后颈,媚眼如丝,略带挑衅地低声说道:
“……谁说我后悔了?”
她毫无预兆地这样贴上来,嘴唇停留在离他只有一寸的地方,与他呼吸相闻。
她的口红已经花了,反倒露出原本的底色。淡淡的粉色,唇瓣饱满,闪着淡淡的水泽。似乎可以用很多词来形容。花瓣,丝绒,绸缎,蜜糖,还有……温柔乡。
男人的眸光一下子沉下去。他脑海中最后一丝关于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迅疾地低头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