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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时节,冷风刺骨。
  今夜无月。
  像极了姜沫沫的内心,一片空茫。
  她有些茫茫然地走在这灯火如昼的街道上,满目繁华,只她独身一人。
  她心里念着小芝,小芝是她最爱的宝宝,像一团绵软的云朵棉花糖。
  她又想起林深曾经开玩笑般说“姜沫沫,你变了。你有了小芝以后就一点都不像你了。”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姜沫沫想起以往的许多事情,都是阳光下的阴影。
  只是那时她太爱林深了。
  爱可以蒙蔽一切。
  她突然就笑出声来,随后又安静了。
  只不过一瞬,时间仿佛静止流动。
  姜沫沫倒下前,只看见一片黑暗,一片虚无。
  次日,高阳当照。
  照在林深硬挺的侧脸,勾勒出阴阳昏晓的轮廓。
  “林深,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是吐了口痰。
  林深下意识将手机从耳边挪开。
  复又意识到这是隔着网线,又将手机听筒移至耳边。
  “你让我怎么确定姜沫沫在你手上?难道就凭你一张照片?”林深轻笑一声:“照片可以PS合成应该不是秘密吧。”
  “废话!你想要人还在这给老子扯淡真不真假不假吗?”
  “你是不是故意拖时间呢?”电话那头的男子显然很不耐烦:“老子告诉你,你敢找条子,我就敢一刀砍了你女人。”
  林深皱眉:“你要多少?”
  “五百万。”对面似乎抖了下打火机,除此之外静悄悄。
  “今晚九点。城北四号码头。你到了再打这个号码。”
  “记住,老子要的是五百万,一分不许少。”林深甚至能想象出一个臭不可闻的男人是如何叼着烟抖着腿谈价的:“还有啊,林少爷,不要迟到。”
  “敢晚一分钟我就砍这婊子一根手指。”绑匪瞥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就朝着地下昏迷的姜沫沫狠狠踹了一脚,“要是晚十分钟赎金就得翻倍了。”
  林深听见异动,又思忖,姜沫沫平时又无人结仇,这绑匪难道是冲着他来的?
  “那要是我不去呢?你凭什么认为我在连真假都未确认的情况下会去救她?”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林深,连‘爱杀不杀’的话都说出来了。”
  电话挂断前,男人发狠威胁:“你老婆你不救,那你就等着办丧事吧!”
  绑匪对着手机啐了两声,又似是不解气般胡乱朝早已昏迷的姜沫沫踢了几脚。
  “臭婊子,敢咬我。活该碰到林深这个龟孙,贪那么多钱,连这点血都不愿意出。”
  姜沫沫忍着痛咽下闷哼声。
  有一脚踹向她的膝窝,钻心的疼。
  先前在挣扎中她咬了绑匪的手指,她现在一阵后怕。
  若是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报复回来,她就是不死也得残。
  可是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电话里态度傲慢的林深。
  她才向林深亮出底牌,就落入这般境地。
  姜沫沫的心坍缩成一片废墟:“林深,我恨你……”
  最后一抹夕阳都堕入地平线。
  绝望的潮水顿时涌向姜沫沫千疮百孔的心,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淹没了。
  好似死期将至。
  在被套进麻袋中时,她尽力扮演一个昏死过去的女人。
  “他妈的不来就直接扔海里……”姜沫沫模糊中就听见绑匪粗重的喘气声混杂着说。
  她奋力挪动着,挣脱开粗重的麻绳。
  有一双手将她拉了出来。
  夜色昏黑,来人俯身在她耳边轻喃:“你快跑吧。已经九点,林深不会冒险再来。”
  刹那间,姜沫沫感觉身后有一股风,推着她木然地倒向海岸。
  她感觉有冰冷的海水灌进她的胸口,濒死前她想起她可怜的女儿小芝。
  “林深,你是不是盼着我就这样死了。就威胁不到你了是吗?”
  丧钟敲响,海浪吞没一切。
  良久,海浪声渐消,鸣笛声、呼叫声此起彼伏。
  林深站在海岸边,悬崖高耸。
  “我来晚了,小沫。”
  二十分钟前。
  “你出来!”林深慢条斯理地关上车门,手中提着一个皮箱。
  “钱,我带来了。你可以出来了吧?”林深四处察看,四周却只有萧瑟的海风。
  “姜沫沫!”林深喊:“一手交钱,一手给人。我的耐心不多,你继续装神弄鬼,我可不会奉陪。”
  话音刚落,便有声音传来:“现在,五百万不够了。你迟到了。”
  “砰”的一声,一团黑物滚在地上。
  林深定住细看,这身形分明是个男人。
  “打什么障眼法?姜沫沫在哪儿?别唬我。”林深显然有些不耐了。
  “怎么?林深,连这个人你都不认识了吗?”
  “这可是,你亲爱的,弟弟啊!”
  林深显然有些错愕,一时忘了回话。
  “林深,你弟弟现在在这里,你看到了。”那人嗤笑一声,接着说:“至于你老婆,她自己跳海了,死没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一千万,你弟我放了。你老婆自己去找。”绑匪狞笑一声:“不给,那就耗着,你选吧。”
  林深面上仍旧古井无波。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他冷笑一声:“你说姜沫沫在你手里,我过来了,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现在你又告诉我她跳海了?”林深显然已经处于发怒边缘,转向躺在地上的身影:“林流川,你就是这么来英雄救美的?”
  林流川自然没有回应。
  被林深叮嘱就在车里不要离开的周净姝见着这幅场面,饶有兴致地抽出手机。
  电话拨出,无人接听。
  她突然抑制不住般笑出声来。
  “姜沫沫,你就这么轻易死了吗。”周净姝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终于,一个个都死了啊。”她靠向椅背。
  前些日子,她在车祸中伤了腿。
  林深日日来医院陪她,温声细语,浓情蜜意。
  她转念一想,又轻轻拉开车门,咬咬牙,从座驾中往外翻去。
  “啊!”
  不远处的林深听闻响动,迅速跑向车旁。
  只见周净姝侧倒在地上,ⓝⓜⓩⓛ捂着小腿喊着“好痛。”
  “净姝,有没有事?来,我抱你上后座,你小心一些。”林深温柔起来饶是周净姝也招架不住。
  她红着脸轻轻点头,声音甜腻得发慌:“我没事的,林深。我不要紧,你快去救人吧。”
  周净姝一边说,一边却漏出“嘶”声的音调。
  只要将时间拖延下去,不论林深作何选择,都必然难以顾及到生死未卜的姜沫沫。
  有几个人落海生还呢?
  “林深!我的耐心有限!”与此同时,绑匪下了最后通牒。
  “我带了五百万。但是我现在一分钱都不想给你。”林深青筋暴起,狠狠说道,“别不识好歹。”
  画音刚落,远处隐隐传来鸣笛声。
  渐行渐近,是朝着码头岸边这边来的!
  “我艹,林深你这个鳖孙,你敢报警?!”
  绑匪见状不妙,冲着林深咒骂了祖宗十八代后,将林流川踹翻下地,撂下带不走的家伙事,忙慌作鸟兽散。
  只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给我追!”
  鸣笛声响彻云霄。
  忽然间,轰隆一声巨响,电闪雷鸣。
  今夜闷热,大雨纷纷,卷翻海浪。
  林深远远站在风急天高的海岸边,仿佛见到了一点光亮,他奔向前,朝着无尽的海流大喊:“姜沫沫!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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