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目之间闪过一丝怔愣,随即哼笑,正欲再说什么,瞧见锦未央抓起来车厢内的包袱。
不由得微掀嘴角,薄唇轻启:“将军夫人这是准备逃跑?不知为何,跑到这儿来了?”
锦未央颇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澹台统领此时不在宫中反倒在将军府附近,是为何事?方才还是我救了你……”
话音落下,澹台夜似是一愣,随后笑得猖狂,那张俊美容颜上竟多了些柔和:“倒是要多谢将军夫人了,看来在下要以身相许方才能报这恩情了……”
“有病!”锦未央闻言瞬间耳颊皆红,娇羞叱骂一声,抓着包袱往马车下跳。
澹台夜掀起马车窗帘,看那娇俏身影仓皇离开,眸色渐深:“临邑。”
“主子,已经叫人去查谁给您下的药。”暗卫临邑自阴影中出现。
“你去跟着锦未央。”
他轻笑一声,丢下几个字,催着马车离开这里。
锦未央这边拍了拍羞红的脸,匆匆从小路回到太傅府内。
“爹!大哥,二哥,三哥,未央回来了!”
入了府,心中稍有安定,委屈瞬间冒上心头。
锦未央声音哽咽,朝着自家父亲盈盈一拜,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落。
太傅锦琅身穿大氅,手中还捏着那封信,突的听到女儿声音,不由得浑身一震。
再回眸,他匆匆将身上大氅解下,披在锦未央身上:“乖女儿受苦了!受苦了啊……”
看父亲那般心疼的模样,锦未央心中酸楚更甚。
这些年,她极少归家探望,即便回来,也是拿东西回去将军府。
如今想来,她简直不孝!
“爹爹。”锦未央唤了一声,匆忙拭去眼泪,“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去个屁!”一道浑厚声音宛若惊雷,直接炸得锦未央眼睛眨了眨。
她家大哥锦云和二哥锦尧脚下步伐匆匆,身上还带着雪花儿,分明是着急从外面赶回。
锦云满脸怒火,他习武之人,脾气本就暴躁,瞧见自家妹妹消瘦许多,眼眶泛红还掉了眼泪,立马转身,“老子这就去将军府,砍了那渣滓!”
“大哥!”锦未央匆忙上前阻拦,抓着锦云的胳膊:“大哥,不要着急。”
“怎么?你心中还有那渣滓?”锦云更是恼怒,正欲痛骂,背后传来一声音,打断了他的怒火。
“云儿为何如此大脾气?”一身穿深红色长裙的妇人款款走来,头上一只步摇微微晃动。
她走至锦云跟前,这才和锦未央对上眼神。
面上立马闪过一丝和善,紧接着,极为亲热地挽着锦未央的胳膊:“未央回来怎么也没听到下人知会一声?”
锦未央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不动声色将胳膊抽出。
眼前这位便是母亲去世后,父亲娶进门的继夫人,魏燕兰。
锦未央对她并不是特别亲近,当初魏燕兰与母亲关系极好,两人待字闺中时便是好友。
可娘亲去世后,她便嫁入了将军府。
这期间虽说没太多幺蛾子,但锦未央当时年岁小,依稀便觉得这个继母并不好。
但娘在去世之前,倒是经常跟她说,继夫人极为心善,性格也很温和。
锦未央当初只敷衍回应,这些年对魏燕兰的态度也是平平淡淡。
“只是回来看看。”锦未央笑着回应,躲开她继续缠上来的手,往后看了眼,“为何不见三哥?”
魏燕兰长叹一声,眼泪说来就来:“你三哥……腿摔断了!”
锦未央心中一惊,面上更是充斥担忧,下意识看向自家父亲,“为何我不知?”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从未有人到将军府知会一声!
“三弟前段时间骑马出去,那马不知为何突然发狂,三弟一时不察,便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时便去看了大夫。”锦尧终是找到机会开口。
眉心紧蹙,他也很是担忧,这些日子出门,也是为三弟锦渝寻访神医。
“三弟怕小妹担忧,便不让我们与你说。”
锦未央闻言,心中悲戚更浓,是她对家人关心不足,一门心思都在那一家子白眼儿狼身上了!
魏燕兰拉着锦未央的胳膊,声音柔柔,却听起来十分不得劲儿:“未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便先好生歇息,你如今也嫁了人,一心扑在夫家也是正常,今日便不要操心其他事情,母亲带你去休息可好?”
锦未央扯出一抹笑,心中古怪愈发明显,她轻轻摇头,收敛满目愧疚。
“既然都回来了,自然是要看看,三哥不能来,我去就是,我知晓夫人也是关心我,但我无事。”
听见锦未央的称呼,魏燕兰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眼中甚至涌起恨意。
她嫁进将军府将近二十年,锦未央兄妹四人从未叫过她母亲。
可锦未央都这般说了,魏燕兰自然是阻拦不得,只得看着锦未央匆匆去了侧院。
锦未央刚入那院子,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秀气眉头紧蹙,她心中慌张更甚。
三哥到底伤成什么样子,需要这么浓烈刺激的药物来治疗?
“谁?”
锦未央的脚步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凌厉的喊声。
她鼻子一酸,打开门踏了进去。
锦渝面色苍白难看,躺在床上,身下被锦被子掩盖,似乎是方才声音太大,他咳嗽了两声,看起来愈发凄凉。
“三哥。”锦未央心中骇然,匆匆迈步过去,一把扶起锦渝。
锦渝一愣,面上闪过慌张:“小妹,你怎么回来了?”
他慌忙拉扯锦被,似乎怕锦未央看到自己现在的惨状。
“我若是不回,还不知道三哥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为何什么都不与我说?”锦未央有些恼怒,一把拉着他的手腕,细细把脉。
锦渝还想缩回手,被锦未央死死按住。
“也没什么,就是摔了一下,过段日子就好了。”锦渝又咳嗽两声,眼底一片泛红。
“胡说!”锦未央气得落泪,手指微微颤抖。
鼻子微微动了动,她看向床边还未收回的药碗,瞳孔一缩。
“三哥,你这汤药,是何时喝的?”
锦渝未曾察觉到她语气中的惊抖,看了眼汤药碗:“中午饭后喝的。”
她掏出一根银针,面色凝重,插入那药碗之中。
几个眨眼后,锦未央猛地掀开他腿上被子,仔细查看。
“三哥!”
锦未央猛地看向锦渝,表情大变,心中骇然一片。
身中剧毒!
三哥摔下马时恐怕伤势没这么重,是后来一直喝的药!
每日的汤药里面被人下了慢性剧毒,这才导致过了这么久了,病情非但没有痊愈,反而日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