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
医疗部的员工小心翼翼的给宋一川清理脸上的血迹。
“嘶……小心点!轻点行不行啊!”
对面,秦汉白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到三分钟,宋一川被他几拳头砸的一脸血,跪地求饶之后,秦汉白才松开一直抓着他衣领的手。
就算是挨了打,宋一川仍是一脸的不服气。
“秦汉白,你记得你今天做的事情,辛甜可是跟我说过的,她会跟你离婚!你们不是已经签了字,就差个离婚证了吗,你真以为她拖几天是不想离?”
一向淡然的秦汉白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其实对于辛甜忽然的转变,他是没什么自信的。
如今宋一川这样说,他就有些后悔,不该跟他动手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一川冷笑一声,牵扯的嘴角有些痛,他一手扶着嘴角,笑的一脸得意,“你们过了冷静期,她暂时没去离婚,可是……你们的资料她拿回来了吗,她为什么没去民政局拿资料?那是因为你们的离婚协议她不同意,她要求更多的补偿,你要是不信,就去翻翻她的书房吧!”
秦汉白的胸口上下起伏的明显,愤怒的情绪积压在心口,像是即将爆发。
额角逐渐爆起的青筋,吓得宋一川起身就逃。
他虽然想敲竹杠,但是不想惹正处于暴怒中的秦汉白,这人情绪不稳定,会不会真的杀人可就难说了。
程序见秦汉白的情绪不对劲,站在后面,手足无措的劝。
“秦总,不是他说的那样,夫人……夫人她……她吧……”
但是这么多年,辛甜对秦汉白的折磨,他这个助理都看在眼里,这安慰的话,怎么说出来,都像是嘲讽。
秦汉白看着他,追问,“接着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了?”
“我……”程序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的低下头。
秦汉白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沉声道,“这个月奖金扣完,下次学聪明点。”
程序,“……”
秦汉白回到家已经挺晚了,别墅内只亮着夜灯,因为辛甜不喜光源,所以每到傍晚,开的只有夜灯。
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客厅,换好鞋子一转身,就看到了管家一身黑西装,白手套,恭敬且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
“哎呦!陈叔……你这大半夜的,比鬼都吓人啊。”
管家扯了扯嘴角。
“先生,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您这不是要做什么亏心事吧?”
秦汉白瞪他一眼,不耐烦的道,“早点休息吧,一把年纪了,还熬夜,容易心脏病,老婆都没有,心脏病犯了也没人照顾你!”
“先生,我没有心脏病,您早点休息,夫人说了,让您回来直接回卧室。”
管家说完,就出了别墅。
秦汉白心里琢磨着,回谁的卧室,是他们的,还是他自己的。
脚下却不受控的朝着辛甜的书房走了进去。
他明知道不应该相信宋一川的话,也看得出辛甜的真诚,可还是会下意识的害怕。
人总是这样,在她不爱你的时候,拼命去找她爱你的证据。
可确定她爱你之后,又会拼了命的去找,她不爱你的证据。
等秦汉白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不受控的拉开了抽屉。
几个抽屉中,最右边的那个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秦汉白从里面拿出来一大摞厚厚的文件。
每一份上面都写着,离婚协议。
他一份一份的翻看,大多是修订版的,这些加在一起足足有十几份,也就印证了,宋一川的话不是假的。
辛甜一直都在准备跟他离婚,现在突然不离了,或许她有自己的打算,可这条款里的条条框框,无一不是在为她自己争取权益。
其实秦汉白能理解她,毕竟谁离了婚都会想要分婚内财产的,他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会给辛甜,他能给的一切。
如果辛甜不满意,大可以提出来,没有必要如此付出。
结婚两年,他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可离婚的这几天,却……
秦汉白忽然就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像是自嘲一般的苦笑。
吧嗒——
一滴泪砸落到了离婚二字上,墨迹被晕染开来,像是在无声的嘲笑着他的愚蠢。
秦汉白缓缓地坐到了椅子上,将每一份离婚协议都看了一遍,看的非常认真。
可每看一遍,他的心都像是被无数把小刀剌肉,凌迟般的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撕心裂肺,只能重重的一拳一拳砸向自己的心口,自虐一般的忍受这份强烈的痛。
其实,也对,他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到辛甜的爱呢,即便是被她爱了几天,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秦汉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该知足了,可如果从未得到过,那就算不得失去。
现在,要他如何接受失去辛甜的痛,他觉得自己会死,一定会的。
秦汉白的脑子里,不断的出现书房内,那间密室的画面,疯狂的念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压下去,却像是藤蔓一般,再次疯狂的长出。
直到天明,秦汉白已经筋疲力尽,疲惫的捏着眉心。
手机响了一声。
(秦总,您要的协议已经做好了,请查收。)
秦汉白点开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直接打印了两份,亲手装订自己的离婚协议,是怎什么样痛,秦汉白没有办法准确的形容出来。
他只觉得胸腔空落落的,一颗心似乎不存在了,他的灵魂和肉体无法共存,可无论哪一个,都依旧是在深爱着辛甜的。
天光微亮。
辛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手伸到一旁,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就清醒了。
“秦汉白……”
人没回来吗?
她快速翻身下床,洗漱好,冲到客厅,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辛甜才算是松了口气。
“老公……你怎么不回卧室睡啊,你几点回来的?你……怎么了?”
走近了,她才发觉,秦汉白憔悴的厉害,一双眸子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没睡。
男人沉声开口,声音异常沙哑,“不用辛苦你再装下去了,你要的,我都给。”
他将面前的文件朝着辛甜的方向推了推,拔开笔帽,将钢笔轻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