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凌康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他没有回头，目光不知落在院中的哪一处。
“天灾……那种鬼神之言，倒是恐吓得你们人人都信。”
苏映没料到凌康会这样回答。
他这是，不相信钦天监的话？
见凌康又要抬步，苏映急声道：“就算钦天监一人说的话不可信，可若燕念慈并非不详，南疆又为何要将她锁起来十六年？！”
“她根本就是不祥之人，北桑或许真的将有天灾！到那时，将军要怎么办？”
寂静中倏地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轻得让苏映忍不住往四周看，但这里除了她和凌康再无旁人。
不是她，便只能是凌康。
可他为何要笑？
苏映正要问，凌康却冷冷地出了声：“若有天灾，本将军担着就是。”
仿佛那一声笑不是他发出的。
说完，凌康再没给苏映开口的机会，抬步走进了里屋。
而苏映只觉寒冷与绝望。
凌康推门走进屋，一只手还抱着那半潮半干的布包，另一只手反手将门关上。
从看着燕念慈葬身火海开始，他的思绪就一直都是混乱的。
此时此刻，凌康才后知后觉地露出茫然的神色——
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疼？
心脏像被掏空，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凌康神情木然，眼里却溢满了痛苦。
突然，他耳边回响起不久前苏映问的话。
“将军，你是不是爱上了燕念慈？”
凌康的心狠狠一震。
他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
先不说自己绝不会爱上一个南疆女子，就是燕念慈，也根本就不爱他！
她对他不过是感激之情而已……
想到这儿，凌康却突然顿住了。
燕念慈站在火海中高阁的窗口时似乎双唇翁动，说了句什么。
当时他没听到，如今再细想，倏地发现那口型十分像是在说……
“将军，我爱你。”
燕念慈……爱自己？
凌康胸腔好像堵了块石头，窒息得四肢都有些发麻。
他不敢相信，可现在，也不会再有人给他答案。
“不，不可能。”凌康猛地收紧怀中布包，双眼空洞而苍白，“她怎么会爱我？”
他是屠灭了她的国、她的家、杀光了她的子民、她的父皇母后以及兄长的那个人，她应该是恨透了他的，怎么会爱他？！
一阵冷风袭来，失神的凌康打了个寒颤。
他怔楞地抬起头，这才发觉这间屋子竟如此冷。
也是，这处院子本就是将军府里最偏僻的，就算有太阳，能照进来的阳光也寥寥，更何况乌云密布，大雪纷飞的时候。
而这屋里的炭炉干净到连点灰尘都没有，更不会有烧过炭的痕迹。
凌康拧起了眉，眸色越发暗沉。
“裴厌！”
裴厌是凌康的贴身侍卫，从小就跟着他了，但这次去南疆没带上他。
他急匆匆推门而进，颔首：“将军，有何吩咐？”
只见凌康一张脸上布满了阴霾：“之前伺候夫人的那几个人呢？都给本将军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