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父亲火化的。
拿到父亲的骨灰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看到戚长宴。
他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起来有话要说。
我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冷风吹来,我抱紧了父亲的骨灰盒,也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我目不斜视从戚长宴的身边擦肩而过。
“夏清鸢。”
听着戚长宴的声音,我却没有停下。
……
白云观里,我跪在蒲团上,看着道士们为父亲做法事。
香雾缥缈。
这一刻,我好像突然懂了那些笃信鬼神的人,明知不可能,却仍想留有丝希望。
直到法事结束,道士退去。
我仰头望着手挽拂尘的太上老君,之前我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未来的自己。
“你在吗?”
我轻声问着。
然而,道观中空空荡荡,灵魂没有出现。
都走了啊。
戚长宴,父亲,转世后我的灵魂……
只剩下我一个。
像是在支撑不住,我佝偻了背脊,头叩在冰冷的青砖上,滚烫的泪砸了下来。
我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仿佛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完。
而道观外。1
从军营一直跟来的戚长宴就站在朱红的柱子后,沉默的看着她颤抖的身体。
他眼中是重逢以来,夏清鸢从没见过的复杂。
这时,他想起来过来时苏听雪问他的话。
“我娘让我们商量婚期,我说战事吃紧,囫囵过去了。”
“夏清鸢怎么样了?拒绝救她父亲的原因。你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那时戚长宴没有回,眼中只有那个孤零的身影。
回忆褪去,他重新看向夏清鸢。
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不久后,我也慢慢平复了起来。
我抹掉脸上的泪,正视着玉雕的道人像,眼神慢慢坚定了下来,随后起身,离开了白云观。
阳城,我不想留了。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一切。
处理好父亲留下的宅子,给老将军递交了调军申请信后,我骑上去往京城的战马。
而另一边,阳城军营。
戚长宴刚从主帐出来,就看到将士们在拆夏清鸢的营帐。
他微微蹙眉,走上前:“拆这个干吗?”
见到戚长宴,将士们笑着回:“夏将军调走了啊,可不得拆吗!”
夏清鸢……调走?!
回来之后他一直忙于战事安排,琐事全都交给了老将军,根本不从知晓。
戚长宴脑袋轰了一下,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挂上慌乱和无措。
“什么时候的事?她说去哪儿了吗?”
士兵吓了一跳,连忙回:“没说啊。戚将军,怎么了?”
戚长宴没心思回答,转身就往老将军的营帐走。
他知道夏父的死给了夏清鸢很大打击,所以他决定给她些时间缓和好,再来把一切说清楚。
却唯独没想过,夏清鸢会直接离开!
……
而此时,我正骑马疾驰在官道之上。
从阳城回京城要经过郸城,我没想到这一去就碰上匈奴人暗袭。
他们认出了我,齐齐朝我围攻而来。
“这是阳城主将之一夏清鸢,活捉有赏!”
匈奴士兵激动呼吼着,甩出长鞭和长枪朝我袭击。
我拔剑应对,想暗中拔出信号烽火筒,告诉阳城军营情况。
但敌多我寡,我根本分身乏术。
一鞭又一鞭朝我的马匹抽来,锋利的长枪刀刃划破我的铠甲。
“啾——”
战马惨叫着栽倒,我也滚落坠地。
满地的血多到分不清那是匈奴人的还是我的,背后蓦然传来剧痛,一把长刀洞穿我的心口!
我忍痛拔出了烽火筒,放出了信号烟花。
看着天上绽放的花火转瞬即逝,我握着剑在尸身血海中,坠入了无边黑暗。
……
等再醒来,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软的好像刚刚经历的厮杀只是一场噩梦。
我茫然坐起身,却在看到身旁戚长宴沉睡的脸后,彻底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跟戚长宴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想不出答案,想跳下床离开。
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那刻,我顿时怔愣在原地。
镜子里的人分明和我在白云观里看到的灵魂一模一样。
我竟然转世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