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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句话阮时卿今天才深刻理解。
  早知道,不管用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她三天两头的闹,放下乖乖女的包袱,一哭二闹三分手,闹到江家上下不宁。
  至少可以满足天天见到他的心愿。
  横竖,他都是那么的讨厌她,不会给她半点好脸色。
  她小心翼翼那么多年,又得到了些什么?
  ……
  不过,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她再也用不上……
  阮时卿看着迈巴赫隔绝视线的墨色车窗,就像她永远也无法透过祁予安那双漆黑的瞳孔,走入他的内心。
  沈家人,从不走回头路……
  骨子里的固执与孤勇,谱成了十三年前的绝唱。
  阮时卿心想,她永远也吃不到这个教训。
  她这一生唯一在半道上反悔铩羽的,只有对祁予安的爱。
  一次,就足够了。
  她的人生已经过去二十三年,再没有给她试错的机会。
  魏宏紧张祈祷之际,阮时卿已经这回身,绕过他,继续匆匆而行。
  “沈……”魏宏不敢再拦人。
  因为他看到,对面的迈巴赫动了,直接横插过街,斜向了阮时卿的身旁。
  “上车。”
  这一次,阮时卿清晰地听到了祁予安的声音。
  她睫毛轻颤,须臾,却眸色清亮地看向前方。
  这一次,换她不再给他一个眼神。
  “挡住她。”
  随着祁予安冰冷地下令,迈巴赫突然车轮转向,霸道地碾上了行人道,如一面拔地而起的墙,横在了阮时卿的身前。
  咔——
  车门打开了,对着阮时卿半敞。
  “上车。”祁予安重复。
  这次,阮时卿被迫看到他。
  看到他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颜,略显苍白的脸颊,以及血色浅淡的唇。
  她想多了……
  祁予安依然没有看她,傲慢如常。
  “渊爷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清楚吧。”阮时卿知道自己此刻走不掉了。
  她心静如水,坦然和他相对。
  “从兴业离职,撤稿,道歉——”他转过头,稍显憔悴的面容依然俊美如俦,“——给殷柔晴,道歉。”
  阮时卿咬住了下唇。
  所以,他三番两次找过来,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殷柔晴。
  为了他的殷小姐不受外界非议的委屈……
  可能,还是为了避免,将来这段风流官司曝光,给他的殷小姐落下一个第三者插足的坏名声?
  亏她刚刚还自以为掌握了和他相处的精髓,稍微有点遗憾。
  但转瞬间,阮时卿又笑了。
  “我以为,章特助转述得,不够清楚。”
  “离职可以,撤稿,不可能,”至少让她撤稿不可能,除非兴业愿意妥协,
  至于给殷柔晴道歉,
  “绝不可能。我有没有造谣,渊爷最清楚。”
  祁予安转回头去,阮时卿清晰地看到他后牙槽重重地磨了一下。
  “阮时卿,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渊爷从来没有给我过任何机会,谈何最后一次?”阮时卿打断了他,她语气难掩轻讽,“何必装得好像,给过我多少大方恩惠。”
  祁予安眸中的寒意,霎时四溢。
  阮时卿已经低下头,客气疏离,“我还有事,渊爷也日理万机,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她转个弯,疾步离开,顺带在前方拐入一条单行道。
  所幸,祁予安没有再追过来。
  或许是因为无法逆行,或许是谈判失败,再没有追上她的必要。
  阮时卿总算松口气。
  她现在真的太忙,事情件件重要且紧急,不容分心。
  她因此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了一点从前祁予安不想理她的心情。
  是她过去太闲了……
  闲到全部的世界,所有的注意力,都只能放到一个男人身上。
  结果,献祭了自己,还显得廉价无比。
  ……
  和任泓的深度采访约在三天后。
  恰好他要飞到珅城拍个广告,团队给了阮时卿罕有的三个小时。
  听到风声的同事们,看阮时卿的眼神又降了一次温。
  任泓走红之后堪称劳模,每天行程排到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他时尚感强,盘靓条顺,业务熟练,异常勤勉,常常这边结束一个通告,就要踏上飞往另一个城市的飞机。
  休息全靠赶路。
  阮时卿能拿到三个小时,在同事们的眼中,只能归咎于有更大的资本插手,为她争取到了得天独厚的采访资源。
  “太子爷真的很宠她。”
  “宠是真的宠,却未必是好事,万一接不住这么大的资源……”
  “……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
  “德不配位的下场,呵呵,拭目以待。”
  背地里的议论,阮时卿多少听到了一些。
  但她不以为意。
  在祁予安身边呆了十三年,还有什么剜心割肉的话语没有听过?
  曾经那么珍视的人,尚且不能用诋毁谩骂将她击垮。
  过客的言论,她又岂会动摇她的心性?
  来到任泓下榻的酒店,对方刚刚结束上一场广告拍摄,助理让阮时卿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通知她可以上去了。
  进门之前,经纪人带着助理仔细查看了阮时卿的相关证件,末了拿出一个塑料密封袋。
  “有请沈记者把你的手机、录音笔等电子设备,全部装到袋子里。”
  阮时卿愣了一下。
  “这些,之前都没有沟通过。”现在还哪里有采访不带录音笔的?
  任泓也不是什么机要的大人物,他不接受深度采访,之前给出的原因都是没有时间,而不是耍大牌。
  “先前没有沟通好,是我们的失误。”
  经纪人倒是会说话,笑着解释,“主要,我们家任泓其实有点轻微的社恐,他看到话筒啊录音笔什么的,都会紧张,而且他不太会说话,怕说错了什么,到时候引起外界误解。”
  这倒像是真的,阮时卿先前都看过任泓在公开场合的短暂采访以及参加综艺时的表现,他确实不太爱说话,每次轮到他说话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有点紧张。
  之前粉丝们也说过这一点,还夸他是质朴大男孩。
  “没事,我用笔记录也可以的。”阮时卿把手机和录音笔全都装到了塑料口袋里。
  经纪人又把口袋还给她,“您放在一边就可以了,我们不收的。”
  等她进去的时候,助理又拿着专业的探测仪,在阮时卿身上扫了扫。
  “对不起,人红是非多,我们不得不谨慎点,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助理也是个嘴甜的。
  阮时卿也知道任泓现在大红大紫,动到了太多人的蛋糕,小心谨慎也说得过去。
  她跟着助理的指示,走进了总统套房,沿着走廊走到了里面的一个套间的小客厅里。
  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请她稍等,然后退到了一边。
  阮时卿取出了笔和本子,没有录音笔是有些不方便,但所幸她速记的本领也还没丢。
  任泓不太会说话也好,她可以记得轻松一点。
  三个小时很充足,她会引导话题的。
  客厅里霎时彻底静了下来。
  只听得到阮时卿落笔的沙沙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阮时卿已经重新梳理了一边采访要点,但任泓却还没有出来。
  窗外是一片明媚,这又是一个艳阳天。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在升高。
  密封的窗户,让这个房间,好像一个放置在阳光下的玻璃瓶。
  阮时卿不由自主用手扇了扇脸,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空调出风口。
  几秒之后,她伸出手,指尖朝着出风口细细感受。
  奇怪,明明有冷风。
  她回头去,“麻烦,能不能调一下空调的温……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房间门紧闭,助理早不知去向。
  ……
  阮时卿直觉的闹钟,一点点拧紧了发条……
  她起身,走到了墙上的空调面板前。
  二十三度。
  不算太低,但也是一个体感适宜的温度。
  但现在这里却这么热……要么,是空调坏了,要么就是……她现在人有问题!
  “你在看什么?”
  突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阮时卿的后颈处传来。
  ……
  阮时卿脑海里的闹钟,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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