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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晴支棱着耳朵趴在床上听着,小身板不由得抖了抖。
  哎呀好险,差点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这天下的笋都让柳二夫人挖完了吧?夺笋(多损)啊!
  原本她以为柳二夫人只害了那两个通房,没想到手里过的人命多了去了!
  呸,骂她断子绝孙也算是活该,不亏她!
  辛晴这边暗自腹诽,那边春娘担心她被吓到,一边抹药一边安慰她。
  “晴儿莫怕,你既认了我娘做干娘,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也得掂量掂量了。娘好歹是大厨房的厨娘,我在老太太面前也有几分体面,等明日把咱们认干亲的事在这府里过一过明路,谅那些个惯会攀高踩低的人,再也不敢来随意找你麻烦。”
  辛晴知道春娘这是故意宽慰她,她心里却不敢放松警惕。
  就算那些个攀高踩低的不敢来招惹她,柳二夫人可说不准是什么心思,会不会轻易放过她还不一定。毕竟以柳二夫人过往的那些事情来看,她绝不是个眼里能揉沙子的。
  但是为了宽春娘的心,辛晴还是乖巧应声道,“我晓得了姐姐,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有干娘和姐姐在背后站着,我便有底气,从今以后,我也算是有人撑腰的人了。”
  一句话逗得春娘又笑开来,指着辛晴对她娘道,“我就说这是个开心果吧!”
  林婶子也笑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行了,别贫嘴了,饿了吧,干娘去给你弄些吃的,多吃点补补,伤才能好得快。”
  又转头对春娘道,“你在这儿陪你晴儿妹妹说说话,我去厨房。”
  林婶子起身出了屋,春娘继续给辛晴上药,二人嘀嘀咕咕,说说笑笑,等林婶子端着荷包蛋回来,春娘才回了春晖堂。
  林婶子煮的是一碗荷包蛋,放了红糖,汤水清亮,连一丝浮沫也没有,蛋白包着溏心儿的蛋黄,一口咬下去,蛋白滑嫩,蛋黄流软绵香。
  这才是经年累月的手艺,厨房里的真功夫。
  而她自己那点厨艺,也就是只能做个家常菜,比不会下厨的人略好一些,要是放在21世纪,确实也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毕竟不是真正的厨子,火候、刀工、调味儿,这些基本功根本不行,在林婶子这个专业大厨面前,那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辛晴一口气把四个荷包蛋都吃了,直抱着肚子,来回侧身,怕再趴着会把荷包蛋从肚子里挤出来。
  她决定了,赶紧养伤,跟着林婶子学厨艺,将来不管是开火锅店还是开酒楼,总归要做两手准备不是?
  一想到挣钱赎身当老板走向人生巅峰,她就思维发散到停不下来,发散着发散着,也就渐渐合上了眼,一宿无梦。
  第二日,白日不该林婶子当值,于是起身后,她去简单洗漱了下,去厨房端来了早饭回来。
  辛晴也醒了,睡了一整个长夜,再加上春娘带来的灵丹妙药,屁股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勉强也能撑着下地了。
  娘俩儿对着坐,吃完早饭,林婶子拿出笸箩,继续给即将出嫁的闺女绣枕套,一对儿双喜鸳鸯戏莲。
  辛晴就趴在林婶子腿边,一边看着,一边帮她分彩线,时光静谧又美好,一种淡淡的温情萦绕其间。
  “笃笃!”简单两声敲门打断一切。
  来人不等人出声,直接便推门进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瓜子脸,细眉细眼的,嘴角拢着一抹讥诮。
  林婶子抬头一愣,笑得很勉强,“莺儿来啦?坐吧。”
  “不了,我就是来传个话儿。林婶儿,我姑姑说,她小日子来了,今儿劳您替她当值了。”
  话虽然是在求人的,但语气却更像是命令。
  话说完,莺儿就这么大剌剌盯着林婶子的反应,目光里没有一点尊敬。
  林婶子顿了顿,低声答了一句好,不得不收了针,将枕套丝线叠整齐了,放进笸箩里。
  辛晴瞧了瞧那绣了不到一半的鸳鸯,皱了皱眉,赶紧在原身记忆里搜刮这丫鬟的来历。
  眼前这个叫莺儿的小丫鬟,她姑姑黄婶子,是厨房里的另一位厨娘,也是柳二夫人的陪嫁丫鬟。
  柳府虽然家大业大,但由于大房长住金陵,祖宅这边就只有三位主子,所以厨房里也就林婶子和黄婶子两位厨娘,外加四位帮厨。
  原本的规矩是,一位厨娘带二个帮厨,两班人一替一日轮班,若是这班人白日当值,那另一班人便晚上值夜,说是值夜,也不过就是主子那边叫夜宵,起来简单弄点点心汤羹之类的。
  然而这个黄厨娘仗着自己是柳二夫的人,偏不按规矩来,每逢她当值,十次有八次都用各种借口让林婶子去帮忙做下人的饭,而她自己则只负责伺候好主子,晚上值夜也能避就避。
  等到林婶子当值的时候,她又凑上来,说是来帮忙,却依旧把讨好主子的活儿揽去,让林婶子去做下人的饭。
  这样一来,规矩早就形同虚设,轻省又能得赏钱的活儿几乎全被黄厨娘垄断,给下人做大锅饭这样的量大累人的活儿几乎全是林婶子的。
  辛晴不忿地冷哼,怪不得,林婶子一副枕套绣了快一个月还没绣一半儿,每天都捶着腰和胳膊说累。
  天天做上百人的饭,能不累么?
  柳府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各处丫鬟、婆子、小厮、花匠、护院加起来,也有小一百人了。做下人的饭,光是炒菜都要好几盆,要是蒸馒头的话,揉面都能揉到胳膊肿。
  这个黄厨娘,真的是欺人太甚。
  辛晴回过神,伸手拉住就要起身的林婶子,转头对着那莺儿一脸关切道,“莺儿姐姐,我怎么记得黄婶儿这个月都来了三次小日子了?莫不是得了什么妇人病?要不要找个老大夫看一看呀?”
  那莺儿本来传完话正要走,闻言猛地转头,皱着眉头,“你浑说什么?我姑姑才没有妇人病!”
  辛晴长“哦”了一声,“那便是体虚了,怪不得上次黄婶儿轮值的时候会头晕,上上次轮值会闹肚子,上上上次轮值会胸闷气短……”
  她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一般,直听的那莺儿脸色越来越沉,忍不住出声打断,“你什么意思?算我姑姑的账是不是?”
  辛晴眯眼笑,“怎么会呀!莺儿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关心黄婶儿的身体呀!你别急,我这有个祖传偏方,专治妇人月事不调、体虚气短的,你听好了啊。”
  “黑豆六钱,苏木三钱水煎,加红糖调服,十天一个疗程,照黄婶儿这情况看,怎么也得吃上三十个疗程吧?”
  莺儿一听,顿时恼羞成怒,“黑豆?那不是给牲口吃的玩意儿么?你居然让我姑姑吃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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