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虽然只是一个护卫,但神御卫行事向来无忌,洛坤丝毫不敢怠慢,忙指着洛芷道:“是本侯新找回的女儿,名唤做芷儿,襄阳长公主对芷儿,可是欢喜得紧。”
洛坤发白的面色被那与有荣焉的得意淡去了不少。
他听霜儿提过,因着芷儿献了这制冰法子,可是得了长公主青眼,还被赏tຊ了不少珍贵东西。
早就听闻陆督主与襄阳长公主交好,想必是奉了长公主的命来嘉奖芷儿的。
但身后的俞霜纨便没有这般乐观,别说她到现在一件赏赐的东西未见,这问哈的护卫神色看着就不善。
但她再多的心思也不敢在这位督主面前表露。
“芷儿见过督主。”
洛芷的心思这次与洛坤一致,那制冰法子虽然简单,但在这里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早就打听到今年炎夏,京城中不仅冰价高,甚至有钱都买不到,有了这法子,不仅能赚大批的银钱,还能拉拢那些显贵。
她不就是借此才得了长公主的眼,长公主那日待自己可是亲近得很,还问了自己在哪里长大,素日都做些什么,若不是真心相交,如长公主这般的贵人怎么会耐烦问这些琐事。
她的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自傲,不同于这里那些唯唯诺诺的闺阁女子的自信与傲气。
陆宥只随意看了一眼人,就微抬了手。
下一瞬,洛芷就被从门外进来的两个神御卫押在地上。
“放开我!”
正堂里的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尤其是洛芷,脸上的得意都还没来得及收起,被人押着,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陆督主,这是?”
洛坤一脸的迷糊不解。
俞霜纨手里的罗帕几乎被手心的汗湿透。
“陆督主,不知芷儿犯了什么事?”
俞霜纨急声道。
陆宥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掀袍起身,往下走了一步。
“陆督主,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看在我们两家要结姻亲的份上,还请督主高抬贵手。”
洛坤对洛芷,倒真有些慈父之心。
陆宥听若未闻,走过洛坤面前时,倒转过了身子:“也请南阳侯诏狱一行。”
洛坤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自己左肩一阵剧痛,迫得他弯腰低头。
“督主,陆督主,都是下臣说错了话,下臣不敢了。”
被卫士压着走了几步,洛坤才醒过神挣扎起来,不过他只挣扎了两下,就觉那肩上的疼痛更甚,便大声叫了起来。
“芷儿若是犯了事,督主将人带走就是,下臣定是一句微辞都不敢有。”
听得这话,俞霜纨和洛芷都是眼前一黑,想要开口求情的洛焱也顿住了。
洛甯更觉满心的讽刺,这就是她前世濡慕至深的父亲,愿意为着他的所谓前途心甘情愿地被困在那小院子里受尽折辱。
许是心中讽意太深,她唇边竟是带了一些出来。
但她很快察觉到那道今日她格外熟悉的视线又落在自己身上,忙敛眉垂首,还往已经起身的颜氏身后躲了一下。
“莫怕,还有你舅父在呢!”
颜氏安抚地将洛甯揽入怀中,看向自己的夫君。
虽然洛坤遭罪,她心里痛快得很,但甯儿和焱儿毕竟是南阳侯府的人,洛坤又是他们的父亲,若是父亲入罪,他们日后的日子定会艰难,尤其是甯儿,怕是连这桩婚事都保不住。
“陆督主……”
杜昇上前一步,刚要拱手施礼,人却已经从自己面前走过。
行,这是没打算搭理自己的意思。
“侯爷!”
俞霜纨愣了片刻,哭喊着就往那押着洛坤的卫士身上扑去。
她倒不觉得自己能救下人,只是想在洛坤面前表现一番自己的情意,她想着自己是女眷,这些卫士怎么也不可能同她动手。
但她还没碰到那卫士的衣角,胸口就是一阵剧痛,整个身子飞出去两步远,疼得她几乎昏死过去。
“霜儿!”
洛坤看到表妹的惨样,心疼地叫道,甚至忘了方才的疼痛,在这卫士手里狠命挣扎了一下。
“神御卫办案,若有抵抗阻扰,格杀勿论。”
陆宥身边方才那个问话的护卫手抚在腰间的大刀上,看着地上的俞霜纨如同是看一个死人。
霜林苑的下人都被吓得伏跪在地上。
众人眼瞧着陆宥在神御卫的簇拥下远去,洛坤和洛芷被押在最后。
“母亲受了伤,需要静养,舅父舅母和大哥去甯儿的院子里商议父亲的事吧。”
洛甯看着章妈妈和拾冬几个跪在俞氏身边焦急地叫唤着,而躺在地上的俞氏却是紧闭着眼,一看就是被那卫士伤得不轻。
这霜林苑都是俞氏的人,她自然不会留下做孝女模样,刚好今日她本就受了“惊吓”,神思恍惚,旁人也挑不出错处。
“走吧。”
杜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女,推着洛焱走在了最前边。
到了宁棠院,洛甯先给舅父舅母和大哥亲手奉上茶盏,而后让紫苏和采葛关上门去外边守着。
等屋子里只剩下四人时,洛甯端正地在屋子中间跪下。
“甯儿!”
颜氏和洛焱同时疑惑又急切地唤道。
只有杜昇,悠然地喝了一口茶。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颜氏俯下身去拉人,但洛甯却抬头道:“舅母,就让甯儿跪着讲话说完。”
“都是自家人,跪着说话做什……”
“舅母。”
“你……”
这外甥女幼时是个极有主意的,性子活泼讨喜,可自从小姑去后,不仅性子变得沉闷,人也变得一点主见都没有,生生养成个木头美人模样。
如今看着洛甯面上的果决,颜氏好像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明慧的外甥女,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慢慢站起了身。
旁边的洛焱虽是心疼妹妹,但他看着舅父不同寻常的神色,猜测到今日的事怕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