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战神殿。
金色大殿安静的落针可闻,远山仙鹤隐隐传来几声啼鸣。
南挽霜从满桌的奏折中抬起头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侍女青丛适时在她手边放下一盏茶,恭敬出声。
“玄女,休息一下吧。”
南挽霜端起茶,想起什么,淡淡开口:“我半月未归,龙凌神君可还好?”
青丛脸色顿时一变,垂着头不说话了。
见她这样,南挽霜闭了闭眼:“他又去妖界找夜冰莹了,是吗?”
青丛跪倒在地,语气却不忿。
“玄女,龙凌神君是您的夫君,总是往妖界跑像什么样子。”
“若是天帝察觉,只怕不会轻饶。”
南挽霜端着茶盏的动作微顿,只觉得刚入喉的茶有些苦。
她放下茶盏:“给他传书,即刻归来。”
“是。”
等青丛走后,南挽霜才靠向椅背,眼底流露出一丝涩然。
她是九天玄女,诞生那日,天道显露真身,赐她神位,从此地位超然。
同时肩负天界战神之责,镇妖魔,平六界。
南挽霜本以为自己注定无欲无求,生杀止戈。
可一千三百年前,三生石上突然显化了她的名字。
‘南挽霜’二字化作红线,绕着天界转了三圈,最后落在了龙族神君龙凌面前。
自此,天界震动,就连闭关许久的天帝,也亲自出面,为她操持婚事。
只是南挽霜没想到,龙凌龙凌早与妖界公主夜冰莹私定终身……
就在南挽霜陷入回忆时,她腰间的玉牌突然亮起。
随即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南挽霜,来兜率宫一趟。”
这道声音将南挽霜拉回现实。
丹清,太上老君唯一的弟子,也是她多年的好友。
在这人人敬畏她的天界,唯有丹清能跟她说上两句话。
这次传音,只怕是她前些日子托丹清炼的丹出炉了……
南挽霜心念一动,身形便消失在大殿内。
兜率宫。
南挽霜刚踏进门,就见擎天树下的石桌旁,一袭白袍的丹清坐在那里。
正看着手边的红玉瓶出神。
南挽霜走过去,淡笑一声:“丹清,麻烦了。”
就在她要伸手拿起瓶子时,丹清突然朝她看了一眼,温和的眉眼骤冷。
“南挽霜,你还在用心头血滋养龙凌的灵根?”
南挽霜心尖一跳,随即垂眸:“他是我的夫君,理当如此。”
“夫君?”丹清黑眸微眯,说出口的话却残忍,“那我问你……”
“你为他修补灵根,他可曾说过一个谢字?”
“你失去心头血后的虚弱,他可有半分看在眼里?”
“他自请镇守昆仑虚,百年才回你战神殿一次,却与那妖女纠缠,他可有半句解释?”
一字一句,如巨石般重重砸在南挽霜心头,堵的她胸口发闷。
下一秒,南挽霜抬手,淡淡吐出两个字:“禁言。”
丹清的声音陡然消失,只剩一双黑眸紧盯着南挽霜。
南挽霜将药瓶收入袖中,转身就走。
“丹青,念在你我相识千年,今日,我饶你僭越之罪。”
“这禁言术不过一个时辰,你且等着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形便消失在这方天地。
石桌旁,丹清眼中怒意消退,唯有一丝复杂。
三生石上定姻缘,可这缘对于南挽霜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上清殿。
南挽霜刚在寝殿坐下不久,门外便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他身形颀长单薄,玄色衣衫衬得他更显冷清,暗金色的双眼凉薄淡漠。
龙凌看着她,垂首行礼:“龙凌见过玄女。”
南挽霜瞧着他恭敬疏离的模样,心下突的一刺。
她忍不住开口:“龙凌,你我成婚千年,不必……”
话还没说完,南挽霜就从龙凌眼里看见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所有的话就这么梗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龙凌敛眸,语气冷淡。
“你我早有预定,百年方可相见一次,其他时候,你在你的战神殿,我守我的昆仑虚。”
“如今百年之期未到,玄女何故将我唤回?”
他说着,暗金色的眼眸闪过讥讽。
“还是说,玄女想要毁约?”
对上他的眼,南挽霜衣袖下的手猛然攥紧。
直到心尖的刺痛褪去,她才定定开口。
“我自是重诺之人,龙凌,成婚那日,我们还有约定。”
此话一出,龙凌似是想到什么,脸色骤然阴沉至极。
而南挽霜,却缓步走到他面前,抬眸看他。
“千年已过,我们该诞育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