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芮王府书房。
十五一脸为难:“王爷你是说,要属下提前去探访一下皇城街,有什么有趣新奇的玩意?”
“给你一炷香时间,快去快回。”芮王伏案看折子,头也没抬一下。
初一一把将自己的傻弟弟拽走,等两人出府后,他对十五说:“平日里说你傻,没想到你还真傻,王爷日常从不耽于玩乐,八成是王妃想去皇城街夜市。”
十五才反应过来:“看不出来王爷对王妃还挺上心。”
初一点了点他的脑门:“还不速速去,要是这事办得不好,当心王爷责罚。”
十五朝皇城街方向走,初一则是去往云港码tຊ头,此前他安排在逍遥楼货船上的人,有了新进展。
芮王在书房坐了半个时辰,直至夜幕沉沉残月朦胧,小厮将书房的烛火点得亮堂,也不见闻溪派人来请他。
他干脆放下手中的书直奔新房,门口守夜的丫鬟想开口通报,被他制止了。他踏进屋时,看见那叫梨儿的丫鬟,正半趴在案桌上翻看着书,还不时传出几声痴痴的笑来。
闻溪慵懒的斜靠在睡榻,手里也拿着一本书,边看边往嘴里塞糕点,一头青丝随着她翻书的动作自肩膀滑落,露出素色的寝衣和细白的脖颈。
看样子是将约好的夜游皇城街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说,要去皇城街逛夜市?”芮王倚靠着门出声提醒。
“哦。”闻溪这才后知后觉,淡定的起身:“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等我片刻,青梨,快帮我梳妆。”
她直接趿拉着鞋噔噔噔的跑去里间,贺青梨也放下话本跟了进去。随手捞起一件衣裳就往身上套,贺青梨帮她挽发,折腾了半盏茶时间才勉强拾掇好。
闻溪出里间时,看见芮王正随手翻看着她私藏的话本,那话本堪比金瓶梅,遣词露骨插图香艳劲爆,她尬到能用脚趾重建一座芮王府。
芮王听到脚步声,举着那禁书微勾了嘴角,看她的眼神更是耐人寻味:“马车在王府门口等候,就是晚了些,怕是不能玩尽兴。”
闻溪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不管能不能玩尽兴,嘴上却说:“那我们快些走吧。”
芮王府离皇城街不过半炷香路程,临近皇城街口马车禁止通行,他们只能下车走过去。
皇城街三更歇市,五更开张。是以这里灯火通明彻夜不息,商贩的吆喝声与百姓们的谈笑风生,相互交织成一幅其乐融融的闹市古画。
芮王依照十五汇报的结果,简单制定了游玩的路线,直接带着闻溪去了护城河旁的拱桥。十五说,拱桥至高处可以将整个皇城街尽收眼底。
两人沿着护城河走,这里有不少拿着莲花灯的姑娘与他们擦肩而过,今日并非什么祈愿的节日。
芮王捕捉到闻溪好奇的目光,他解释:“据说,这是自旧朝沿袭下来的传统,及笄的姑娘,要来护城河放一盏莲花灯。”
那卖莲花灯的商贩,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他举着莲花灯同闻溪说:“小姑娘,买盏莲花灯,祈愿将来嫁个如意郎君。”
许是商贩看她并未盘发,误以为她仍是待字闺中,贺青梨不会梳妇人式样的发髻,她也不讲究这些,只随便半挽了发。
“老板,我已嫁了如意郎君,这灯你还是卖给其他姑娘。”闻溪笑着挽过芮王的胳膊,带他往拱桥中心走去。
芮王看向她未施粉黛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匆忙之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一根梨花样的银簪,就连手腕也只戴一个普通的金镯,异常素净淡雅超尘脱俗,她不再是幼时那个,像从泥潭里打过滚的小邋遢鬼。
这时,闻溪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男子就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摊位,她扭头看过去时,那男子正巧将脸转了过去,在跟前的小摊上挑选荷包,只给她留了个背影。
【那个人,好像贺仙舟……】
芮王深深的看了闻溪一眼,她果然是钟意贺仙舟,看到别的男子都误以为是他。
等芮王和闻溪走远,那男子才转过身,只见他身型挺拔,眉目清隽面带愁容,独自站在那遥望着前方游逛的两抹身影。
那位矜贵自持的芮王,站在小商贩摊位前细心挑选,将一只步摇在闻溪头上比了比,瞧着满意就利索的付了钱。
接着,又带着她挤入一个吃食摊位,买了一份塞到她手里。她尝过之后,也顺手拿了一个递到芮王嘴边,芮王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
看着两人甜蜜互动的画面,男子强按下内心的酸涩,他喃喃自语:“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时,一个俊秀的少年跑到男子面前:“仙舟哥,你可让我好找。”他背着两个包袱跑了好一段路,说话气喘吁吁的:“这皇城街人太多,稍不留神就走散了。”
贺仙舟一把接过包袱:“抱歉知行,我以为遇到了熟人,没想到认错人了。我们走吧,去南山茶坊找赵伯。”
拱桥边上还有不少夜宵摊,芮王将十五列举的美食都买了个遍,什么鸡皮麻饮、砂糖冰雪冷元子、荔枝膏和梅子姜等,全都是姑娘家爱吃的零嘴。
吃了一路的闻溪,摸着浑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嗝~别买了,别买了,实在吃不下了。”
璀璨的夜市灯火之下,芮王抱着买来的小物件以及吃食糕点,闻溪看得直咧嘴,这笑容发自肺腑。
这一刻,芮王在她心里终于变得鲜活,他不再是书中没有血肉的纸片人。
闻溪是有意不提夜游皇城街的事,她觉得白日里芮王遇袭,想必夜里全然无游逛之心,哪里知道,芮王却主动来寻她兑现约定。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之十一,最后一个1星任务,积分+10分,剧情进度11% ,宿主闻溪现有积分75分!】
两人站在拱桥中心最高处,周边人头攒动,有相互依偎的夫妻,有两手相牵的好友,还有驮着孩子的父亲。芮王的嗓音伴着夜风,更显温柔:“你瞧那边。”
闻溪顺着芮王所指之处看去,万家灯火尽在眼前,护城河面金波粼粼灯影辉映,大临的繁华热闹,海晏河清都浓缩在这夜景当中。
夜市千灯照碧云,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闻溪偏头看向芮王,芮王也回看她。她恍惚间,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最关键是,芮王似乎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
两人回到王府,已是近子时。
贺青梨硬熬着没睡觉,只为八卦闻溪的约会:“师姐,如何?芮王都带你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逛护城河赏夜景,在拱桥夜市吃夜宵,买了些小玩意。”闻溪将糕点交给贺青梨,“快尝尝,都是江南吃不到的。”
她又捧着几个小玩意,一股脑扔进梳妆台的妆奁盒内,也都是什么荷包,耳珰,步摇,璎珞,梳篦类的,甚至,还有一个诡异的桃红色胭脂。
贺青梨看着手里的糕点,一脸失望:“啊~芮王怎么和章知行一样无趣,没甚新意。”
闻溪回想了下,芮王屈尊降贵向小商贩询价,并怀里塞满了给她买的小玩意,确实蛮滑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