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盛蕊惊喜地迎上去。
宋宴平松开纨绔公子,对方的手腕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垂下,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
“可有受伤?”他把手中的引子递给盛蕊,后者接过去,触感还是冰冰凉的,她都能想象到为了不让引子变热,宋宴平一路疾驰的样子。
嘴角不由得带上笑意:“没有,他刚想欺负我,夫君就来了。”
盛蕊挎上男人的胳膊,杏眸里满是仰慕:“多亏了夫君。”
故意闹事的纨绔公子是京城人士,父亲是四品官,他虽是庶子,但哪里受到过这般罪,一边警惕后退,一边又叫嚣着势要让宋宴平好看。
这时候,柳之言上前一步,拱手见礼:“宋首辅。”
此言一出,纨绔公子的嗓子像被突然扼住,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当今谁不知道,整个大楚只有一个首辅,那就是深受皇上器重的宋宴平。
对方权倾朝野,手段铁血,朝中百官,无论是位高权重的老臣,还是初出茅庐的新秀,无不对他敬畏三分。
纨绔公子自然也是听过对方的名字。
他表情惊恐,从最开始的嚣张,到如今惴惴不安,若让他家里人知道他得罪了首辅,不仅不会救他,恐怕还会直接将他绑了带去宋府。
趁人没有注意,纨绔托着自己的胳膊,果断溜走。
宋宴平注意到了,但没有阻拦。
在纨绔走后的没多久,人群中的叶七也退下了,看那方向,正是纨绔公子离开的路。
宋宴平这才看向站在面前的男子,表情平静:“柳大人。”
柳之言已然前往工部述职,现今官居从六品员外郎一职,如此称呼于他而言,确实并无差错。
然而,柳之言却深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他向来以自己饱读万卷诗书而自诩,心中怀有治理天下的宏大抱负,但无奈的是,如今自己踏入官场,凭借的竟是家族的荫庇。
再反观宋宴平,此人弃武从文,参加科举一举考中状元,之后在仕途上一路顺遂,直至官至首辅之位,也难怪盛姑娘最终没有选择自己。
意识到此,柳之言苦笑不已。
痛苦犹如千万只虫蚁在啃噬他的内心,他一时有些陷入迷障,竟不管不顾痴痴地望着盛蕊。
曾经的相识与点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美好的瞬间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刺痛他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对盛姑娘的爱深沉而炽热,可命运却如此弄人,让她成为了宋宴平的夫人,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赢得她的芳心,只能在这无边的痛苦中独自沉沦。
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
盛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救命啊!这男人莫不是疯了不成?她无比确信,自己从未与他有过任何超乎寻常的瓜葛,他凭什么露出这副痴情的模样?!
原本,她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他敬而远之,但这会儿,盛蕊心中是真真切切地产生了厌恶之情。
说他喜欢自己?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亲?当着宋宴平的面露出这副样子,这点儿所谓的喜欢顿时显得无比廉价,甚至令人作呕。
倘若宋宴平因此对自己有了嫌隙,倘若宋宴平不是如今这般温文尔雅、宽容大度,而是一个动辄打骂女人的粗鄙男人,他有想过自己这番轻率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怎样难以承受的苦难吗?
归根结底,不过是自私自利罢了。
盛蕊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收起了嘴角那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面上却仍带着几分客气,微微后退几步,轻声说道:“柳公子,多谢出手相助,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柳之言抿了抿唇:“不需要你感谢,这都是我自愿做的。”
宋宴平眸色陡然变得深沉,盛蕊分明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臂的力气加大。
但她装作不知道:“哎呀,那可不行,我得好好感谢你。”
说罢,娇嗔地看向宋宴平,声音祈求:“夫君,妾身想跟您借点银子。”
宋宴平回过神,眼神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没有多问便将荷包掏出来。
盛蕊掂了掂重量,并不重,想必里面都是银票。
堂堂大楚首辅,哪怕如今身后还没有“邱容彩”这个钱匣子,也不差钱。
她有些不舍,但为了能够断掉这朵烂桃花,不舍也得舍得。
思及此,盛蕊像个反派似的将银子递给柳之言:“柳公子,这点钱给你,就当做感谢你今天的仗义执言。”
闻言,亭中的所有人都诧异极了。
宋宴平眉间带出一两分笑意,柳之言脸色则瞬间爆红。
男人身体摇摇欲坠,难以置信地望向盛蕊,仿佛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对自己。
盛蕊继续加大火力:“怎么,柳公子嫌少吗?”
她做出犹豫的样子,毕竟柳之言虽然帮助了自己,但实际并没有多少用处:“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柳公子能否宽容一二,让我回去后再让管家给你送到府上?”
届时,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柳之言收到宋府的谢礼。
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大家反而不会再去谈论。
被喜爱的女子如此对待,柳之言只觉羞耻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见盛蕊要将荷包塞到自己手中,他才仿佛被惊醒一般,再也待不下去,匆匆行了个礼,便狼狈地转身离开。
那背影怎么看都慌乱又窘迫。
盛蕊站在原地,一手捏着轻飘飘的荷包,不由得勾起嘴角。
面上做出遗憾的表情:“柳公子就是太客气了,夫君下次见了面,可要替妾身好好感谢。”
不知为何,宋宴平今日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改日遇到柳大人,我会好好感谢他。”
他是首辅,柳之言是从六品的员外郎,平日里基本不会相见。
所以直接感谢柳之言他爹更为方便。
盛蕊听到这话,差点儿笑出声,“嗯,都听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