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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哥,你怎么来了?”
  秦风站在院门口,见到秦烈他刚还发呆的眼立马就直了。
  这一嗓子把满院子的人都引过来,阿蕊也跟着抬起头。
  初秋的天,秦家人都已换上厚衣,可这男人仍穿着短打,他身高近九尺,一身壮硕的腱子肉快要将衣服撑破。
  秦家兄弟俩的长相都随了亲爹,秦父是清水镇少有的美男子,但秦烈十岁就上了战场,周身的煞气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尤其他右脸那道蜈蚣似的疤痕,更显得他狰狞恐怖。
  他一进门,围在门口的人都退了退。
  阿蕊见他径直走到自己身前,那健硕的身子像小山一样,黑压压把她笼罩在里面,让她心尖都忍不住抖了抖。
  男人似乎看出她怕他,在离她四步远的地方站住,那双眸子落在她脸上时顿了顿,开口道,“你可愿意跟我走?”
  冷漠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熟悉得像刚从哪儿听过,阿蕊抬起头,正好撞进男人冰冷的目光里。
  那目光渐渐与她昨夜的梦重合,梦中男人的脸仿佛也清晰起来。
  阿蕊身子僵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记得这双眼睛。
  那晚她躺在男人脱下的湿衣上,粗糙的料子磨着她娇嫩的后背,头顶是破败的房顶泻进来的月光。
  斑驳的佛像慈悲地看着庙中的信徒,迷迷糊糊中她看到男人冰冷幽深的眼。
  他那晚也像这般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粗糙的手紧紧箍住她的腰,额头砸下的不知是汗还是河水,一滴滴砸在她心口,滚烫灼人。
  阿蕊猛地低下头,胸口怦怦直跳,那截雪白的颈子从嫁衣领口里露出来,颤颤巍巍发着抖。
  秦烈知道这小姑娘是认出他了,那晚他虽没占她的身子,可事急从权,他摸过碰过,自然要对她负责。
  只是造化弄人,还没等他上门提亲,小姑娘就成了他的弟媳。
  秦烈吐出一口浊气,开口又问了一遍,“我是秦松的大哥,你可愿意跟我走?”
  阿蕊抿着唇,心里乱糟糟的,她想开口拒绝,又怕秦烈将那晚的事抖出来。
  她向来胆子小,可那晚却放浪地不成样子,抱着男人粗壮的手臂,将身子贴上去,哭着求他抱抱她。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其他人却等不及,尤其刚提议让秦烈养阿蕊的秦六叔,此时也顾不得对侄子的畏惧,开口劝道,“你到底是三房的人,总住在大哥这里不像回事,大郎是二郎的亲兄长,你跟他走最是合情合理。”
  “是啊周氏,二郎走了,三房还要你们两个撑起来。”
  他们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谁都清楚,只是不想接阿蕊这个烫手山芋罢了。
  张氏回了趟屋,出来时手里已经拎着阿蕊的包袱,她放到小姑娘身边,惧于秦烈的冷面,回屋又抱了床旧薄被,“夜里凉,你先盖着。”
  这明晃晃的赶人举动,任阿蕊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
  “我......我跟你走。”
  她声音娇娇怯怯,轻得跟蚊子似的,院子里的人却齐齐松了口气。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阿蕊捏了捏掌心,抱着包袱起身,可双腿跪久了,又酸又麻,一时间摇摇晃晃竟差点撞到棺材上。
  “小心。”
  秦烈伸手扶住她,男人粗糙干燥的掌心像块烙铁,紧紧托着她的胳膊。
  阿蕊脸色燥热,不等站稳就赶紧避开他,她的后背贴着棺材,勉强才恢复些力气。
  她不敢让他靠近,仿佛近了,两人那见不得光的一夜就会暴露出来。
  只是这副抗拒的模样,让男人脸色很不好看。
  他气势本就唬人,骤然沉下脸能吓得小儿啼哭。
  阿蕊咬唇,不敢多停留,局促地走到他身边。
  秦烈接过她怀中的包袱,又将薄被捡起来,见他要走,秦大伯讪讪上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大郎,二郎的棺材还没下葬,你要不要给他上柱香?”
  今日的事是他们做的不太地道,但大家也是没法子。
  可秦烈沉默掠过他,头也没回,仿佛来只是为了带走这个女人。
  阿蕊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男人身高腿长,步子迈得也大,但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等她。
  两人磨磨蹭蹭走了快两刻钟,才走到村东头。
  秦烈是年初才回的清河镇,早年秦父生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房子和地都卖了,他回来没地住,就买下了村头这间破屋。
  因长久没住过人,木门早就腐烂,秦烈住进来也只修补了屋顶。
  阿蕊绞着手,打量着她即将要入住的家。
  狭窄的堂屋放了一张桌子两个条凳,逼仄的转身就能撞上人,东间是厨房,灶台上浮着一层灰,显然是没开过火。
  她跟着秦烈进到西厢房,这应是秦烈住的屋子,比堂屋稍大一点,放了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柜子。
  男人放下包袱,将张氏送的旧薄被铺在床上,“日后你就睡这。”
  阿蕊刚想点头,猛然看见墙上挂着的那两张狼皮,那狼眼阴恻恻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瞬便会扑上来,明知是死物,可她还是吓得脸色发白。
  “没......没有其他屋子吗?”
  小姑娘声音带着哭腔,秦烈微微皱眉,“没有。”
  他当初买下这间破屋,就没想过会让别人住进来。
  阿蕊是例外。
  他夺了她的清白,就得养着她。
  可是看着小姑娘泛红的眼圈,秦烈绷着脸,脚步上前将狼皮取下,“明日我拿去集市上卖掉。”
  这两张皮子原本是打算拿去做聘礼的,如今也用不上了。
  “......好。”
  两张狼皮几十斤重,他拿在手里轻飘飘像没有重量一样,阿蕊悄悄瞥了一眼不敢多看。
  这男人长得虽然凶,但脾气好像不是太坏。
  阿蕊呼了口气,惴惴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若忽略那晚的旖旎,秦烈应是很好的合租对象,可惜没有如果。
  安顿好她,秦烈出去了一趟,阿蕊不敢干坐着,院里有口井,她打了水将三间屋子都擦了一遍。
  也是这时候阿蕊才发现,破屋里只有一张床。
  她睡了,今晚秦烈又该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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