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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凝靠在那枯树桩上,双眸紧闭。
  似有一道无名的力量要抢占她的身体,要将她挤出去一般。
  这种感觉,就是三年前自己被那外来者抢占身体时候的感觉。
  只是当时沈凝不懂。
  那时候,她身体虚弱精神不济,迷糊之中便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挤了出去,从此她便只能做鬼魂,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占用自己的身体胡作非为。
  如今她好不容易抢回来,怎么能再让出去?
  她坚持不退出去,可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要站起来。
  她听到有个声音说:“你怎么活了?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出去!”
  沈凝咬牙说道:“这是我的身体,还给我!”
  她自己的身体怎么可以让别人用?
  而且沈凝已经看到容澈盘膝疗毒正在紧要关头,现在如果她被挤出去,那个外来者定然会对容澈不利。
  沈凝用尽所有的力气,凝聚所有的精神。
  她感觉自己一点一点能够控制自己的四肢,感觉那一股无名的力量一点一点被她挤出身体。
  终于,她完完全全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沈凝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靠着枯树桩缓了片刻,拖着自己的身子朝容澈爬过去。
  容澈的脸和脖颈现在已经全部凝结了白霜。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嘴唇也发青发紫。
  沈凝做鬼魂的时候四处游荡,曾见过几次容澈毒发,若是他现在这副样子,那就是情况很严重了。
  沈凝左右看了看。
  此时容澈的下属还被那些黑衣人缠住,也不知有没有人看到他们落水往湖心小岛来,更不知道何时会有人来帮忙……
  沈凝思忖片刻,在原地留了记号,便背起容澈,一路往前。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沈凝终于找到一个能避风的干燥处。
  她扶着容澈靠在了石壁上。
  此时容澈的头发都已经凝出了一层厚厚白霜,整个人跟个雪人似的。
  沈凝心底担忧更甚,赶紧找了些枯枝和干草来。
  父亲以前教过沈凝一些野营的技巧,包括钻木取火。
  沈凝学的不错,很快就生了一堆火,将自己的裙裳脱下来搭在火上烤着,又到容澈身边去,笨拙地拉扯他的腰带和衣裳。
  沈凝先前落水,再加上背着容澈走了一段儿,又捡柴生火,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
  容澈又是长手长脚,沈凝扯他衣服扯的很是艰难,用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此时自己的衣服竟都已经干了。
  沈凝喘了口气,把容澈的湿衣拿过去烤起来,将她的干衣盖在容澈身上。
  然而就这些衣裳的温度,根本不能缓解容澈的情况。
  容澈的身体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霜白,皮肤下面渗着吓人的青色。
  沈凝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快速帮他搓揉着双手和手臂,但根本毫无效果。
  看着容澈的脸越发青紫,沈凝蹙紧了眉毛,用力地抱紧他:“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救你……”
  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还没有纠正那个人搞出的这一摊子错误,怎么容澈却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容澈无法回应她。
  沈凝急的抿唇,连声呼唤:“阿澈。”
  这时,沈凝忽然想起以前容子安提过一句。
  她吸入身体内的那株药草可治百病,可解百毒。
  那药草的药力渗透进了她的血液,所以她的身体也和旁人不同,很少生病,有了伤口也会很快愈合。
  那自己的血对容澈这毒……
  沈凝咬了咬牙,便快速摘下容澈发髻上的玉簪,在自己手腕上一划,忍着疼痛将自己冒血的手腕喂到了容澈唇边。
  鲜血冲入容澈口中。
  容澈被迫吞咽了两下。
  那划出的伤口太浅太小,很快便不出血了。
  沈凝更加用力地划了一下,又快速将手腕递到容澈口边。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逐渐没有那么僵硬,而后头发上的白霜也开始逐渐消退。
  沈凝惊喜,真的有效。
  她捏着簪子,就想要再一次用力划下去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捉住了。
  沈凝抬起头。
  容澈竟不知何时醒了。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那微睁的眼睛里凝着几分幽光。
  “阿澈……”
  沈凝惊喜地唤他一声,激动地倾身上前抱紧了他:“你醒了!”
  不远处便是火堆,枯枝燃烧,发出噼啪声响。
  容澈看见自己的衣服正搭在上头烤着。
  而他们身上盖着的,还是沈凝那件淡紫色的衣裙。
  这件衣裙之下,自己只穿着轻薄的绸裤,光裸着上身。
  沈凝则只着了一件贴身的小衣,聊胜于无。
  如此肌肤相贴……
  容澈僵硬着。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身体里毒素的缘故,还是如今怀中的温香软玉。
  他看着怀中女子,神色复杂难言。
  他方才虽口不能言,但神智清晰,他知道沈凝做了什么。
  一缕莫名的激动自心头升起。
  容澈那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试探着,缓缓地揽向沈凝肩背。
  就在这时,沈凝自容澈怀中起身。
  她的眼角泪花犹在,脸上的笑容却娇美灿烂:“阿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容澈抬了一半的手定在当场。
  他飞速收回,坐正了身子,也将自己的脸转向别处,冰冷地说:“不知羞!”
  沈凝微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坐起时抖落了衣裳,现在香肩半露。
  沈凝尴尬地咬了咬唇,脸色发红地用双臂抱住自己,“我、我刚才也是没办法了……再说了我们本来就要大婚——”
  容澈手一扬。
  沈凝只觉面前一黑,衣服被兜头罩了过来。
  她连忙将脑袋上的衣服拉下来,就看到容澈已经走到不远处披衣。
  沈凝瞧着他穿衣动作虽有些僵硬,但发间的白霜在这短短时间内几乎褪干净,想着他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沈凝松了口气,也将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
  穿衣之时,手腕、以及肩膀上的伤口避无可避地摩擦到衣料,有些疼。
  后背的伤口看不到,沈凝只能先检查手腕的伤口,却感觉容澈的视线若有似无落在自己身上。
  沈凝抬起眼眸,果然和容澈打量的视线对个正着。
  容澈眸光似是风雪过境,冰冷的渗人。
  沈凝却不惧他,还朝他嫣然一笑:“要不是你救我,我可真要淹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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