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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行川单独开了间小包厢。
  他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长腿微微屈起,原本平整的西装裤在腿弯处生出一些褶皱,他今天又穿的黑衬衣,特别好看,就是领口开得有点大,锁骨都露出来了。
  陈清念觉得姜行川虽然嘴巴毒了点,脾气差了点,做事不留情面了点,这些都无伤大雅……最主要的是他还不守男德,这个问题就比较大了。
  人贵在自重自爱,换言之,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宝贵的肉体。
  决不能像姜行川这样随意袒露。
  “陈清念。”一根修长漂亮的手指伸了过来,弯曲着用指关节在她面前的大理石桌面敲了两下,“写检讨还走神?想什么呢?”
  ……想你不守男德。
  陈清念仓皇地埋下脑袋,蹲在桌边,半趴在上面,继续写她的检讨。
  检讨她为什么已读不回。
  而且要声情并茂地写出1500字。
  高考作文才800字!
  京城第一难搞的小姜爷罚人真是有手段,连写检讨这样的惩罚都想得出来,这对于陈清念来说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从来没写过检讨。
  姜行川微微垂着头,碎发遮住他深阔的眉,阴影中他的鼻子显得更加挺翘了些,美是真的美,冷也是真的冷。
  眼下蹲着的这位乖宝宝,就是刚跟他闹上热搜的女主角。
  湿身夜会?
  那样抓马的落水故事都能被营销号写得如此暧昧。
  姜行川的心跟小猫抓了一样,忽然痒了一下。
  陈清念写累了,悄悄抬了个头,立马被抓包,他掀一下眼皮,发出一个略带威胁的音节:“嗯?”
  修白纤长的指间把玩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微微停顿,用两指搓了搓,忽地扬了下嘴角,露出点笑。
  “陈清念。”他没来由地喊了一声。
  被点到名的乖宝宝会呆呆地抬一下头,目光茫然地看他,她的脑袋上戴着卫衣帽子,长发从两边溜出来,包裹着小巧的脸蛋,傻傻愣愣的,跟个呆头鹅似的。
  挺可爱的。
  他想问你看热搜了吗,但又觉得很神经。
  “没事儿,你继续写。”
  小呆头鹅又垂下脑袋,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握着笔绞尽脑汁一笔一划地写着检讨。
  陈清念比他小五岁。
  欺负她可不就跟欺负小学生一样轻而易举。
  已读不回是吧?
  做别人的粉丝是吧?
  之前憋在姜行川心口的那团怨气好像消散了点,尤其是在看到陈清念呆头呆脑地蹲在他脚边认真写检讨的样子,忽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比第一部电影拿了奖还开心。
  虽说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一件很无耻的事情。
  但是姜行川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不无耻的君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喊,“陈清念。”
  跟第一次一样,她还是同样茫然地抬头。
  姜行川没话要说,只是微微点头,“你继续。”
  再过一会儿,“陈清念。”
  她抬头,有些无语:“……”
  又过一会儿。
  “陈清念。”
  “……”他好幼稚。
  “陈清念。”
  “…………”他好烦好幼稚。
  “陈清念。”
  啪的一声,笔断了。
  笔被她捏断了?
  黑色的墨水洒了她一手,塑料笔身断裂时有一小块塑料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弹到姜行川的手指上,断横不平整,有一些尖端从陈清念的指间倏地冒了出来。
  当事人把自己吓愣了。
  她在思考,自己明明没用劲,笔怎么就断了?这笔是姜行川带来的,不会跟烟灰缸一样很贵吧?不会又要她赔吧?
  忽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摘掉她夹在手里的断笔残骸,将她的手掌捉了过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就像是电流淌过一样。
  陈清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他怎么牵她的手啊?
  黑色的墨水从陈清念的手沾染到姜行川的手上,忽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玷污了谁,又是谁轻浮了谁。
  姜行川的体温不低,手指带着一点灼热的温度,但陈清念的体温似乎更高。
  被他指腹摩挲过的手背有点痒还有点麻。
  陈清念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了,脸和脖子很快就变成了粉红色,她想把手抽回来,刚一动弹,原本虚握在她手背上的手指立马收紧把她捉了回去。
  “别动。”
  陈清念不敢动了。
  这次肌肤相触更清晰,也不再像是轻微电流触过的感觉,这一次完全是高压电漏电,霹雳吧啦快要把陈清念劈碎了。
  姜行川低伏着身子,确定陈清念的手没被塑料外壳扎破才缓缓松了口气,一抬头,看到坐在地上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松开手,也没把人拉起来。
  而是忽然问道:“陈清念,你想跟我小叔退婚吗?”
  陈清念一双大大的眼睛写满了迷茫。
  姜行川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竟然问住这样逾矩的话,明明之前说过不会插手别人婚姻的事情,这会儿突然这样唐突起来。
  他松开小姑娘的手,表情又变得冷淡疏离。
  变脸也太快了。
  “坐地上干嘛?”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自己手上沾上的墨水,语气揶揄,“真没看出来啊,陈清念你整天病歪歪的结果手劲儿这么大,把我最爱的一支笔掰折了,说说吧,怎么赔?”
  陈清念坐在地上没动,一张小脸垮了下去。
  她就知道!
  又得赔!
  姜行川就乐意看她这股窝囊劲儿,那小脸都快丧地皱到一起了,傻不傻,怎么说什么都信。
  陈清念很迟缓地抬起手,比画了几下:“多少钱?”
  她真打算赔。
  墨水是速干型的,擦不掉了,食指上沾了一大片的黑,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他有些嫌弃地皱了下眉,然后看向陈清念那张窝囊且呆的脸,勾了下唇,伸出手比了个四。
  四百?四千?还是四万?
  以姜行川的身份,他身上应该很少能找到三位数以下的东西吧。
  陈清念瞳孔圆圆的,震惊中透露着一股心酸的绝望。
  刚赔完精神损失费呢。
  烟灰缸还没着落呢,又多了一笔负债。
  姜行川笑出了声,被她心酸的模样逗笑,大发慈悲地开了口:“四块钱。”
  多少?
  陈清念皱在一起的五官舒展开,没那么心酸了,但还是充满了震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耍了。
  姜行川懒懒地靠回沙发,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人,笑出了声。
  “陈清念,你傻不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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