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
“少他妈在我妹面前喷粪。”
许野穿着一件白背心,露着好看的肌肉线条,漫不经心地靠在门框上,问:“咋了?”
在看清楚杭攸宁脸上的泪痕后,他马上蹲下来,声音也严肃起来:“谁欺负你了,说!”
那时候,许野被放出来了。
杭寻亲自调查,并且跟所有人解释:许野跟赵明明的案子没关系,他是个好孩子。
但没人信,大家像躲传染病一样躲着许野,连看着他长大的那些爷爷奶奶,远远地看他走过来,也立刻收拾起小马扎忙不迭的跑远。
那时候许爷爷已经去世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退了学,每天家也不回,跟一群街溜子混在一起。
但偶尔还是会去学校找杭攸宁,一脚踢飞他们班爱欺负人的男同学,不知道从哪赚了钱,给她买包炉果或者糖雪球,还有就是教她做作业。
许野虽然爱打架,但退学前成绩很好,中考时还超了杭雅菲三分。
“有什么事到东平路那片小平房,孙胖子家找哥,记住没?”他嘱咐她。
所以杭攸宁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小野哥,我跟你一起行不行?他们真的是坏人,我不想死——”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孙胖子家父母都没了,所以他们家成了附近街溜子们的聚集的地方,此时炕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七八个男的,地上全是烟头和瓜子皮,倒是有台收音机,放着《岳飞传》。
而杭攸宁坐在小板凳上,穿着一件干干净净小裙子,小脸洁白,红着眼睛,像只小兔子。
“不行。”
许野蹲在她面前,板着脸道:“跟我在一起干嘛,当女阿飞啊?你得好好的上学,懂吗?”
杭攸宁哽咽道已经说不出话来,任由许野粗鲁的用毛巾给她抹了把脸,道:“走,我送你回家。”
第二天,杭攸宁被带去了火车站,表叔和表婶一人一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不停地挣扎,挣不开。
张淑芬说:“他表叔,孩子小不懂事,你不要了给我送回来,不要打。”
“知道了嫂子,放心吧。”
火车发出尖锐的鸣笛声,张淑芬追着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她可能哭了,也可能没有。
杭攸宁没有看见,她被那个表婶紧紧的抓住手腕。
他们买的站票,表婶靠在车窗边,和气地对杭攸宁道:“别怕,等到家了,表婶给你好多大白兔好不好?”
毒蛇的影子,在她的笑容间时隐时现。
杭攸宁一边用力挣脱着,一边一字一顿的说:“你是坏人。”
表婶笑容慢慢地收起来,她很讨厌这孩子的目光,干净像水洗过的刀刃,直捅到心窝里去。
表叔不耐烦开口道:“别跟她多说了,小心暗雷子。”
杭攸宁不知道什么是暗雷子,她只是很绝望,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拉着他,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窗外,风景在飞速变化,她熟悉的一切,也在飞速的远去……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奉天站到了——”
这是大站,一瞬间涌上来大量的人群,表叔怕挤丢了,想把杭攸宁抱起来。
可就在这一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子:“小子,把我钱包还给我!”
表叔懵了:“你说啥?”
“少他妈装蒜!”对方满脸胡茬,是个典型的东北大汉:“偷到你爷爷身上了。今天不交出来,把你肠子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