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抹了把泪,“你帮我告诉他,他要是再敢缠着佳佳,影响佳佳生活,妄想那套房子,我就天天跟着他,让他日夜不得宁。”
原来只是让她传个话,好办。
苏柠从陪护床上起身,瞥了装睡的男人一眼,“走吧。”
司凤年不知自己装睡早被人看穿,直到女孩走出病房才睁开眼睛,坐起身看着打开的病房门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下床走了出去。
602病房,女人哀伤的哭声让人心碎。
林佳佳抱着已经换好寿衣的母亲痛哭,一双眼肿得不成样子。
林安平脸上没有半点悲伤,还时不时阴阳怪气几句,说林佳佳就是会做表面功夫,猫哭耗子,要是真伤心,就该遵从母亲的遗愿,将房tຊ子立即过户给他。
林佳佳原本就怨林安平没有及时救母亲,很想撕了他的嘴,可母亲尸骨未寒,又是在病房里,她压制着怒火,给双方一点体面,也好让母亲走得安心些,便不予理会。
自己的亲哥,哪会不知他的德行,依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不可能写这样的遗嘱。等她忙完母亲的后事,绝不会饶了他。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敲响,半夜三更的,病房里还有个死人,着实把林安平吓了一跳。
林佳佳还好,以为是殡仪馆的人来了,抹了泪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年轻女孩,长得瘦瘦高高很漂亮,一双清亮澄澈的眼眸直直看着她,林佳佳疑惑,“你是?”
“你就是林佳佳吧?”
林佳佳点头,“我是,你找我?”
苏柠摇头,“我找林安平。”
林佳佳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病房里的林安平,“找你的。”
林安平确认自己不认识这女孩,这么漂亮的女孩他要是认识,怎么可能记不起。
“你谁呀?”林安平皱眉问。
苏柠走进病房,微微一笑,“我是谁不重要,我是替吴菊红来给你传话的。”
啥?
林安平一脸懵,他天天和老母亲在一起,怎么不知道老母亲认识这样一个小姑娘。
“我妈让你传什么话?”林佳佳问,眼睛又红了。
苏柠:“吴菊红说,平子你要是敢拿着假遗嘱抢房子,打扰佳佳的生活,让佳佳过不好,我就会日日夜夜跟在你身边,让你不得安宁。”
林安平愣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遗嘱是他两个小时前才悄悄写好的,且只给林佳佳一个人看过,也就是说,这个世上,知道遗嘱存在的人,只有他和林佳佳两个,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且这两个小时,林佳佳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没可能联系人来诈他。
他越想后背越凉,却还是嘴硬道:“你TM谁啊?说我的遗嘱是假的?哪来的骗子,骗到老子头上了?信不信老子撕烂你这贱嘴?”
林安平不信,林佳佳却深信不疑,这世上只有老妈会叫林安平‘平子’,也只有老妈会真心想她过上好日子,越想越伤心,她再也没有妈妈疼她爱她了,正要哭出声,却听传话的女孩又开口了。
苏柠原本只想传个话,很简单的一个事,五分钟都不用就能解决。偏偏,有人不修口德,满嘴脏话,让她很不高兴。
她盯着林安平,“你听说过口业吗?”说完手指动了动。
林安平刚想骂回去,忽然发觉嘴里好像长东西了,用舌头一顶,是个包,很大的包,特别疼。
苏柠又道:“既然你不信我说的话,那我就成全你,让吴菊红亲自跟你说。”
林安平又想骂人,可张不开嘴,疼得冒汗。
人为干预让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见面,这是有违天道法则的,加之死去的阴魂身上阴气太重,凡亲眼见到阴魂的普通人,轻则病上一场,重则染上厄运,诸事不顺,直到厄运彻底化散。
所以苏柠宁愿消耗灵力让孙浩诚和他妈妈在梦中见面,仅是因为她自己要尽力遵守天道法则,也是保护孙母,免她受厄运加身之苦。
但林安平这样的人,她为什么要保护呢?这种人被厄运缠身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天道法则,随便了,又不是没违背过,有本事降个雷劈我呀!
苏柠一挥手,病房里忽然变得十分阴冷,穿着一身寿衣的吴菊红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林安平眼前。
是的,只有林安平能看见。
林安平瞪圆眼睛,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一时间连呼吸都不会了,惊恐地看着一脸阴沉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老太太,他眼珠子艰难的转动着,看向病床,他母亲就躺在那里,穿着同款寿衣——
老太太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林安平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不等老太太走到他跟前,眼睛一翻,倒了。
苏柠嗤笑,转身走人。
刚转个身,病房的窗户突然亮如白昼,是闪电。
苏柠心中升起不妙不感,不会吧,这么较真的吗?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一条电蛇蹿进了病房,绕过病房里的医疗仪器,拐过病床,穿过苏柠和林佳佳之间的空隙,精准地落在了苏柠的身上。
苏柠站着没动,不是不想跑,是跑不掉,这贼老天贱得很,跑是没用的,总能找到你。
还不如坦然接受,不就一个小小的罚雷,又不是没劈过,小意思。
林佳佳这会是彻底傻掉了。
林安平刚晕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苏柠又被雷劈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救哪个。
苏柠站着被雷劈的,劈完还站着,身上甚至还有没消散的小电蛇,她吐出一口烟雾,顶着爆炸头,朝林佳佳笑道:“我没事,先走了,再见!”
还怪有礼貌的,不过真的没事吗?林佳佳想追上去问两句,可病房里还有晕倒的林安平,她只能先去看林安平。
苏柠走出病房,看见站在走廊上皱着眉打电话的司凤年,他面色很凝重,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最让苏柠诧异的,是司凤年那被死气笼罩的印堂。
怪了,明明先前印堂还是正常的,就这十几分钟的空档,他身上又有了死气。
司凤年转过头来,正好对上苏柠那双满是探究的眼睛,一愣,随即挂断电话,快步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谁做的?”
苏柠压了压爆炸头,微笑,“没事,不小心弄的。”她目光下移,落在他捏着东西的左手上,随着司凤年的靠近,她感应到零星一点熟悉的灵气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