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兰回家的时候,就知道家里买相机了。
因为陆耀指着相机跟她宣扬:“我大哥早上吃完早饭就出门了,然后回来就带了台相机,你说奇不奇怪,家里也没人拍照,他买台相机回来干啥?还是这种单反机,说明书全是英文,看都看不懂。”
徐兰也觉得奇怪,不过她没脸大到会觉得江斯延是专门买给她的,兴许人家就是想给家里买台相机,凑巧了而已。
她看了眼那台相机,居然是奥林巴斯,这个牌子在后世也在卖,在这个年代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心里默默感叹江斯延真有钱。
陆耀直接把相机拿出来,塞到她手里:“诶,兰兰,你应该会用吧?教教我呗!”
毕竟昨天闫卫国的那台相机她都用得溜溜的。
“好呀。”徐兰点点头,接过相机,自然地调动光圈和一个旋钮的数值,调好后,把相机又给陆耀,“你试试,按这个键拍摄。”
陆耀眼睛对着取景器往外看,惊奇道:“欸,兰兰,镜头好像放大了欸!”
徐兰:“嗯,调了下光圈,现在比较适合拍近景特写,你试试。”
陆耀对着徐兰的脸咔嚓了一声。
徐兰没闪躲,她自然地往后面的沙发一靠,几秒的时间就换了好几个动作表情。
她后世就是玩自媒体的,天天靠发照片和vlog吸粉,拍照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
陆耀咔咔咔对着她一顿拍,忽然觉得拍照好像也挺好玩的,尤其是记录漂亮的人或者事物,拍起来赏心悦目。
“欸,兰兰,你帮我拍几张。”陆耀把相机给徐兰,也学她往沙发那儿一坐,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挺直腰背,脸色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完全是这个时代的标志性造型。
徐兰就着这个造型帮陆耀拍了一张,然后就创作灵感爆棚,开始给陆耀指导起来。
“你背往后靠在沙发上,领口扣子解开,表情别笑,严肃点,高冷一点,眼神看着空气,目光凌厉些……”
陆耀听着徐兰的指挥,改了下动作和表情,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
徐兰举着相机试着拍了拍,不行,氛围不对:“扣子,再解一颗。”
陆耀照做。
感觉还是不对,徐兰直接道:“扣子再解两颗,让你的胸肌若隐若现。”
“好了,现在感觉对了。保持啊,别笑,千万别眦着你的大白牙,要高冷!高冷!”
徐兰咔咔按了几下快门。
陆耀绷不住了,三秒不眦牙,他就觉得憋不住。
扑哧,他笑出声,边笑边说:“兰兰,我怎么觉得你要拍的那种感觉,特像我哥呢?”
“我哥不用刻意摆,整个人坐那儿就是你说的那种感觉,严肃、高冷、眼神还特别凌厉。”
徐兰脑子里瞬间闪现出江斯延那张脸,要是江斯延当模特,确实,整个人往那儿一坐,就是那种男人味十足的感觉。
可惜,徐兰现在恨不能绕着他走。
她估计江斯延也讨厌死她了,根本不可能让她给他拍照。
徐兰小红唇一撇,赶走脑子里的那抹身影。
陆耀的帅是那种阳光大男孩的感觉,徐兰想给他拍点不一样的,想拍那种特有男人味的照片,既然陆耀气质不是那一挂的,那就从造型上营造呗!
徐兰放下相机,亲自给陆耀搞起造型来。
她去厨房端了碗水,把手心打湿,然后一只腿跪在沙发上,一只腿曲着,弓着身子帮他把前面额头的头发撩起来往后梳。
“这么弄能帅吗?”陆耀黑眼珠往上翻,去看自己被掀起来的头发。
“放心吧,肯定帅炸了!”徐兰对自己的审美非常有自信,加上陆耀本身脸就好看,帅哥只要不搞地中海发型,什么发型驾驭不了?
两人正说笑,一道森寒严厉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江斯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人。
从他那个角度,陆耀衣服半敞,徐兰撅着屁股趴在陆耀身上,手还摸着他的头。
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就像是她在主动勾引一样。
徐兰听到声音的瞬间,便蹭地从沙发站了起来。
“哥”,陆耀也站了起来,对上他哥审视质问的眼神,赶紧解释,“哥,你别误会,兰兰给我拍照呢!”
“是吗?”
江斯延缓慢又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同时视线瞥向茶几上的相机。
陆耀一看他哥那眼神,就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哥,兰兰给我弄造型呢,你看,”
他指了指茶几上装了水的碗,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兰兰给我设计的发型,说这样好看。”
江斯延什么都没说,冷厉的眸又瞥向陆耀敞开的胸口。
陆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这我自己解的扣子,我想露点胸肌,多点男人味……”
见江斯延面色还是冷冰冰的,陆耀眼珠子一转,直接过去将他哥拽过来:“哥,让兰兰帮你拍几张,她特别会拍照!”
陆耀朝徐兰眨眨眼。
徐兰没办法拒绝,毕竟相机还是江斯延买的,她要这个时候给他甩脸子,多少是有点过分了。
想到这,徐兰拿起相机,抬眸看向江斯延。
他好像刚刚洗完澡,黑色的短发根根分明,还带着湿意,一身衬衫长裤,肩宽背直腿长,衬衫领口解开几颗,锁骨以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冷帅冷帅的,活脱脱一个禁欲系帅哥。
压根就不用造型,他就那么站在那儿,随手一拍就是一张《时尚芭莎》的封面。
徐兰举起相机,对着江斯延的身影随意按了几下快门。
“哥,你坐下呀,坐着再拍几张。”
陆耀拉着江斯延的胳膊,在沙发上坐下,学着刚才徐兰的指导给他哥解了几颗扣子,然后很是欣赏地看着他哥这幅模样,转头对徐兰道,“兰兰,你看我哥是不是你想要的感觉,严肃、高冷、眼神凌厉,身材还贼好!”
什么叫她想要的感觉?徐兰小脸唰地变得粉红粉红的,连莹白的耳垂都泛着一点粉,她举着相机僵硬地站在那里,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拍了,好像间接承认了陆耀的话。
不拍嘛,好像又故意拿乔似的。
江斯延也没出声,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眼神就那么幽深幽深的望着她。
深得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徐兰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还是拿起相机,从不同角度给江斯延拍了几张。
拍的时候,内心跟着感叹,抛开别的不说,江斯延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就那张脸和那身材,生图直出就能吊打娱乐圈一众油头粉面的小生。
“原来你们在拍照呀!”
叶巧手里拿着书和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楼上下来了。
江斯延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就抬手开始扣衬衫扣子。叶巧走到沙发边的时候,江斯延领口的扣子已经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顶格,整个人正襟危坐。
徐兰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不知怎么飘过“守男德”三个字,突然有点想笑,抬眸眼带笑意地瞥了江斯延一点。
江斯延正好也在看她,没错过她眼底那一点笑意,原本绷起的唇角有些松动。
“大哥,我有道题不会解,可以帮我讲讲吗?”叶巧自顾坐在江斯延身边,眨巴着眼睛请求。
随后又扬了扬手里的钢笔:“大哥,你送我的钢笔真好用,出墨特别流畅,笔尖也很顺滑,我看到钢笔盒子有一串外文,问过秦阿姨才知道,居然是苏联产的,谢谢你大哥,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用的钢笔。”
一脸真诚又感激的笑容。
徐兰瞥了眼那只钢笔,正是第一次来陆家的时候,江斯延送给叶巧的礼物。
确实是一只很精致的钢笔,徐兰默默想着。
但同时也想到自己收到的思想教育书,想到对方的警告,让她安安分分,别耍心机,徐兰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
她抬手关掉相机,将相机装回尼龙包里,放回原处。
江斯延看到她的动作,喉结微微滚了滚,想说什么。
叶巧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哥,这个还你,上次在基地你给我的那些钱票我还没花完,我平时吃住都在家里,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叶巧拿了个信封出来,那一叠小皮筋绑着的钱票都放在里面。
徐兰看了两人一眼,声音平静地说:“你们先聊,我先上楼了。”
说完就径直往楼梯走。
陆耀也不想跟叶巧多待,搓了搓胳膊,紧跟在徐兰后面:“我也上楼了。”
江斯延盯着徐兰的背影,唇角紧绷,打开叶巧递过来的信封看了眼,随即便冷声道:“这个不是给你的。”
叶巧啊了声,惊慌地说:“对、对不起大哥,我看这个东西放在我书桌上,我、我以为……原来你这个是给徐兰的吗?那、那我帮你拿去给她……”
叶巧伸手要拿回信封。
江斯延余光瞥到徐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了,手里没有松开信封,声音微冷地说:“不用了。”
“你刚才说要问我问题,哪道不会?”
叶巧赶紧把书本递过去,指了指:“这道不太懂。”
江斯延扫了眼题目,拿过钢笔,在书上直接把解题过程写了一遍,然后放下笔:“你先自己看,实在不懂,再来问我。”
说完,他就很快起身,头也不回地往走向楼梯的方向。
二楼走廊。
徐兰回房间拿了睡衣和毛巾,打算去楼下的厕所洗澡。
因为要洗澡,她原本的辫子拆了,头发像波浪一样披在脑后,衬得一张脸越发的小,皮肤好似吸饱水的豆腐,眼睛黑亮,嘴唇鲜红似火,又清纯又娇媚。
没想到在走廊撞上了江斯延。
四目相对,江斯延幽深的眸被她漂亮的小脸填满,额头青筋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拿起手里的信封,正想开口,徐兰鲜红小嘴一抿,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江斯延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下了楼的徐兰还觉得背后有股冷风在吹,哒哒哒两条小细腿跑得飞快。
隔天一早。
徐兰一起床就听到张婶说,江斯延昨晚上接到紧急任务,回基地了。
徐兰莫名松了口气。
庆幸今天不用再在外头游荡半天才回家了。
吃完早饭,徐兰留在家准备考试,下周一就到文工团的考试时间,她对这个年代的考试出题形式不清楚,只能估摸着准备,东看一点,西看一点。
正学习着,门外有人敲门。
徐兰就在客厅,离门口进,走过去开门,门口是邮递员老赵,专门送大院的信,他递了三个信封给徐兰。
“谢谢。”关了门,徐兰拿着信封往沙发走,一边走一边翻看,发现三封信的收件人都是她。
她在沙发坐下,一封一封的拆。
拆开第一封打开,徐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报社的来信!
信上说她的稿件被采用了,还随信寄了五块钱的稿费。
看着手里崭新的五张一块的纸币,徐兰唇角弯弯,没想到稿费有这么多,正愁洗照片的钱还是闫卫国垫付的,这下好了,不用欠对方人情了。
徐兰继续拆第二封信。
没想到是杂志社的回函,她的一篇诗歌和一篇文章都被采用,稿费加起来足有十块钱!
一下挣了十五块,徐兰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飘欲仙。
这还是她在这个时代,靠自己的能力,挣到的第一笔钱。
那种满足感,简直了!
徐兰开始拆第三封信。
这封信是她妈宁雪琴寄过来的。
徐兰到首都后,没忘记给原主妈回电话,但打了两次,每次接电话的人都说去帮她喊原主妈来接,但每次都没有下文,最后电话自动就挂断了。
徐兰去邮局打过电报,也没有回音。
她只好写信回去报平安。
这次,有回音了,是宁雪琴给她的回信,通篇都是关心她的话,一点没提她妈自己的情况,也没提到继父刘军。
越是这样,徐兰越觉得有些不安。
她是跑到首都了,那继父刘军能罢休吗?会不会对她妈不利?
虽然宁雪琴不是她的亲妈,是原主的亲妈,可她已经穿到原主身上,自然该尽到当女儿的义务,还有就是,从原主记忆来看,宁雪琴对原主是相当的好,一心为原主打算,母爱无私的那种,当初会嫁给刘军,也是图刘军可以护住孤女寡母。
至于把她送到陆家,一是为了让她躲开刘军的算计,二呢,也确实有攀龙附凤的心理。
但换位思考,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女儿嫁个条件好的?尤其是女儿长得特别好看的,不找个家里有权有势的,美貌就会成为一种负担或者说罪过。
所以,徐兰完全可以理解原主妈的心理。
不过,她自己对结婚这事,还没有什么打算,目前只想着先搞定工作,别在陆家吃白食就行。
因为这封信,徐兰心里有了惦记,打算晚上等秦兰和陆振国回家,看能不能拜托两人帮忙打听一下她妈的情况。
结果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徐兰还没来得及提这事,秦兰就先跟她说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