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私下闲聊,觉着赵东城太狂了。年纪轻轻就竞选大队长,肯定没戏,选个生产队小队长还有点可能。
大队部来了好多公社的干部,都是为选举大会而来的。
与此同时,听说赵东城的媳妇有眉目了,十几公里外的一个村子的。姑娘今年二十一岁,十几岁定的婆家条件很好,那男的当兵后一路开挂,做了军官,两年前就退婚了。姑娘第一年寻死觅活,家人带着四处寻医问药,后来才缓过来。说了好多都看不上,这次,对赵东城好像挺满意的。
选举大会之前,赵东城说的那媳妇来赵家湾看门子。一般相亲走到这个流程,基本就算是成了。
当天,赵家的叔伯,伯母婶子,嫁出去的老姑娘平辈姑娘,赵东城家的七姑八姨都来了,挺隆重的。
双方都很满意,当天敲定了订婚时间和结婚的时间。
三月初八订婚。
三月二十八结婚。
时间是紧了点,可双方家长都急,好不容易都这么合适。再往后各自队里就忙起来了,没时间办婚事这么复杂的事情。
大选那天,全大队的人都来开会,天气很好,大队部的院子里坐满了人。小孩老人不参与投票,都在远处围观。
又是代销店和医疗站生意最好的一天。
大队部的大喇叭声音大的刺儿,宁妙妙就是关上医疗站的门窗也听得到。
最终的公布是由公社干部宣布的。赵家湾大队新领导班子,书记韩定邦不变,新的大队长是,赵东城。
这个结果,当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谁敢质疑公社干部宣布的这个结果?
大家的口风瞬间转变了。
“赵东城和那个宁知青离婚后,简直是运气不要太好。”
“可不是么,人现在不但抱得美人归,还顺利当了官。”
“只能说宁知青是个扫把星无疑了。东城的新媳妇那就是旺夫。”
张春梅终于扬眉吐气了,病也好了,走路带风,满面春光。就连那几个妯娌都不敢在她面前再说风凉话,各个都听自家老公的吩咐,要好好帮衬老三家的把东城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现如今,明面上是没有人找宁妙妙事儿,其实,村民再刁蛮也没人愿意跟一个知青过不去,毕竟人家有的是看病的本事,谁敢保证自己不得病呢!
宁妙妙的仇人就一个,谢小燕。不过,她现在也不敢轻轻易对付宁妙妙,毕竟之前几次对付她都没成,还差点被那贱人反杀了。她现在也不敢让婆家看清她的嘴脸,先老老实实的当好代课老师,对付宁妙妙有的是人替她做。
很快就到了赵东城订婚的日子,三月初八。
订婚是要男方家的人去女方家里的,赵家的亲友团蛮庞大的,毕竟女方家里条件还不错。
赵家老兄弟仨全体出动,还叫了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然后就是赵东城本人和俩堂哥。
这边的风俗是,订婚这种场面,没有女人啥事儿,张春梅也不能去。
赵家开始忙着收拾房子,打家具,听说彩礼要了三百,但女方家赔缝纫机和自行车。这在方圆百里头一份,三转一响在城里挺普遍的,农村有一样就了不得了。
知青私下议论,“看来爱不爱还是挺明显的,宁妙妙那会儿什么都没有,就自己拎包入住了赵家。”
其中一个男知青嗤嗤笑了两声,说,“最美知青,被一个乡村糙汉白睡了,可惜了。”
“有啥可惜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赵东城又没逼她。”
宁妙妙现在最接受不了的是去其他村子里出诊,几次跟在患者家属身后,走在山间小道上,总觉得前面替她背医药箱的人下一秒就会对她行不轨之事。
这才开春,夏天怎么办?
夏天花草树木疯野蛮生长,她一个女孩子走这种路肯定不安全啊!
还有晚上,如今她还没遇到晚上来请医的,但这种事肯定会有的。
罢罢罢!这八个工分不挣也罢!小命儿要紧。
看来郭医生这倔老头是故意的无疑了。他明明知道宁妙妙一个漂亮知青出诊不安全,可他就是不说,就是用这种方式逼她自己放弃这份工作,好给他的侄子腾位置呢!
医疗站的这份工作当时是大队部的老大队长他们点的头,那如今她要辞职该去找谁呢?
赵东城?
赵东城新官上任三把火,忙的很。
赵大队长的第一件事就成立了治安队,整顿赵家湾的治安,其实,就是打击投机倒把和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家暴等。就他们赵家湾这些人,真让他们去杀人放火,还真没人敢。
第二件事便是,赵东城亲自当教练,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教他们开拖拉机。
手扶拖拉机确实不好学,如今新出的小四轮转盘拖拉机很好学,可他们赵家湾没有。赵东城和领导班子开会商量,买一台小四轮,如此一来,六个生产队两台拖拉机,大家都轻松。
第三件事,赵东城提出办砖瓦厂,下一步办水泥厂。
赵家湾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办砖瓦厂最合适。
宁妙妙觉着也挺神奇的,自打和赵东城离婚到现在,她竟然没见过他,就连赵家其他人好像也很少见到。
虽然,她每天都去地里干活,因为是大锅饭,灰扑扑的人群铺开在漫山遍野,只要不去刻意细看,还真看不清楚谁是谁。
更神奇的是,医疗站和大队部就在一个院子里,中间只隔着一间厨房,可他们俩人就是没有碰到过。
起初宁妙妙还担心和赵东城碰上了怎么打招呼呢,可这压根儿就碰不上。
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赵东城在大队的广播上讲话,通知一些事情。可就是见不到他人,只有一种可能,赵东城在避嫌。
宁妙妙纠结,主动去找赵东城辞职,会不会又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要不去找郭医生?让他去跟赵东城说。
这天,宁妙妙正在麦田里锄草,地垄上有人喊宁大夫。她起身望去,是两个半大小男孩儿,听了俩小孩的来意,宁妙妙心里非常抗拒出这个诊,可是,作为赤脚医生的她实在没办法拒绝。
那是第六生产队的,赵家湾大队最远最偏僻,人数最少,最穷的一个村子。
俩小孩穿的跟叫花子没多大区别,说是他们的娘肚子疼好多天了,今天倒地上起不来,还流了很多血。
宁妙妙打听了几个本村年纪大的人,这俩孩子他们第一队的人都认识,他们的爹前几年病死了,母亲一个人养着三个孩子,家里穷的叮当响。
叶卫民现在是赵家湾治安队的一员。他和队里另一男的对小孩说,他们套马车送他们兄弟俩和宁医生去他家给他娘看病。
宁妙妙听了后,看向叶卫民,不知所以然?
叶卫民说,“赶紧收拾东西走吧!救人要紧。”
到了第六队见到病人后,和宁妙妙猜的一样,妇科病,八成是子宫肌瘤之类的病。像他们那种家庭去县城看病根本不现实,宁妙妙直接开了药,打上点滴,除了西药还开了中草药。
钱自然是欠着的。
宁妙妙对那女的说,“最近别干重活,多躺着休息。药按时吃上,我三天后再来给你复查。”
女的年纪不到三十岁,可看起来比四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还苍老。
这个病人,宁妙妙复诊了两次就基本痊愈了。但她还是叮咛患者要多加休息,不能干重活。
这天宁妙妙正在医疗站给一个摔破头的小孩包扎呢,大队的韩书记带着一男一女,穿着四个口袋的干部来了。
韩书记向宁妙妙介绍了两位贵客。男的是公社卫生站的刘站长,女的是卫生站妇产科的王主任。
他们拿着公函,要调宁妙妙去公社卫生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