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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什么疯。”郑南池直勾勾地盯着他。
  明明脖子上已经被掐出了红印,但她还是一动不动。
  “这不还关心关心你。”他笑了,若无其事地松了手。
  “我不喜欢你自作主张安排的这些,我的工作也不需要你插手。”郑南池抗拒道。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就在江师傅以为要迎接又一轮风暴的时候,后座的裴度却云淡风轻地开了口:“既然都不喜欢,那就随你。”
  接着侧过脸,戏谑地看着身边一脸严肃地郑南池:“还是我直接买一座私立给你会更好?郑院长......这个title比郑医生好听吧?”
  “裴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裴度轻笑几声,他甚至也不知道她又在生哪门子气,“你要知道我今天心情很好,或许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听陈妈的意思,你好像在裴宅住得很不开心?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不高兴,那就干脆搬到昌南去,反正那里的家具反正大多都是你选的,要是不喜欢里面的装修就重新找人设计一遍......你也不用嫌远,江师傅以后专门调出来开车送你上下班......要是不喜欢,就换成车库里之前给你买的那辆Grecale,够低调了吧?”
  看着他的表情愉悦,郑南池却如鲠在喉。
  他说那么多,好像桩桩件件说的都是为了她着想,可事实上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在想什么,也从来不在乎她要的是什么。
  她在他眼里跟一个宠物没有分别。
  他只是心情好,突然大发慈悲想要哄哄她。
  裴度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自顾自继续讲下去。
  “......我知道你因为我去美国的事情不高兴。但我跟以宁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说清楚的,我对她的亏欠太多,两家之间的关系也比你想象得复杂得多......如今既然我回来了,也就表示和她再无可能,你如果觉得这些年受了委屈我能够理解,要是想发发脾气,闹一闹,我可以由着你,但你得有个尺度,如今也是时候该下我给你的这个台阶了......”
  讲到这里,裴度的尾调一收,似乎在等着郑南池给这句话做出回应。
  可她依旧沉默在那里,他表情就稍显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知道的,我的容忍程度一直很有限,恰巧最近都给了你,所以,你不如认真想想,想要点什么,你闹了这么久想要什么......我记得你不喜欢那些俗物,你小姨呢,我记得你跟她关系很好,可以在我们隔壁再买一套让她住过去给你作伴,还是想要些别的什么......”
  “停车!”
  郑南池猝不及防地冒出来一句。
  “你又怎么了?!”裴度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竟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他已经示好,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江师傅看着两人的眼色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在一个路口红灯处慢慢将车停了下来。
  郑南池不由分说,摔了车门就往外走。
  裴度从后头追出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你这女人能不能——”质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经看见了她红着的眼眶。
  他愣在那里。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好像很久以前,他见到她小姨的时候,她就跟自己提过。
  郑南池天生就不爱哭,别的小孩子在学校里考砸了,摔倒了,吵架了,被欺负了,或多或少都是要哭一哭的,但郑南池却从来没在她面前哭过。
  “可哪有人是从来不哭的,这孩子是个所有眼泪都往肚子里去的性格,你们结婚后,我也不需要你对她有多好,但请至少不要再让她躲起来流眼泪了......拜托了。”
  这是她当时他讲的话。
  裴度猛地感觉心头一堵,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如果我问你......”
  郑南池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声音有些喑哑。
  “你还记得我们没有办过婚礼么......”
  裴度怔住,但很快答道:“如果,如果是因为这个,你想要办婚礼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自己选,还是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来,时间的话......”
  郑tຊ南池有气无力地笑了声。
  “你看吧,你都不记得......”
  “你根本不在乎我想要什么,不在乎我的感受,甚至连一句这三年来我过得好不好都没有问过......”
  “三年了,三年间我可以骗自己你一声不吭抛下我跑去美国,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也可以骗自己说只要你回来了,我们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一切就可以重新修补如初......”
  “这三年我一直都是这样撑下来的......”
  “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裴度,我宁可你没有回来过......你让我看清这一切,现在跟我说想要重新开始,总不会是想说你爱我吧?”
  说到这一句的郑南池,迟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
  但没有眼泪,早就没有了,她只是机械地重复一遍问:“你爱过我吗?”
  眼前的男人脸色沉寂得可怕,却没有回音。
  “反正我不相信。”
  她累了,甩开他的的手,吐出五个字:“我们离婚吧。”
  “裴度,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话。”
  江边的路灯微微亮,周遭只剩下站在光影暗处一排排的灌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花。
  风很大,吹乱郑南池的头发还有衣角。是冷的。
  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两人都站在微弱的光晕里面对面没有说话。
  很久,久到连江风都彻底停了下来,郑南池无比清晰地听到对面裴度的声音——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无比清楚,语气像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想离婚。郑南池,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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