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
　　南枝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想到刚刚和对面那家天和堂，废了这么多唇舌才要到二百两。
　　不由心下喟叹。
　　果然无奸不商！
　　若真叫那个天和堂以二百两就买了去，那他岂不是含泪怒赚几百两？
　　南枝见徐掌柜还在热切地盯着她，便客套地问了句。
　　“五百两，您能赚得回来吗？可千万别亏了！”
　　“姑娘这参，值这个价钱！”
　　南枝不再多说，收了银票，又与徐掌柜签了外聘协议。
　　探头发现前堂还被看客围得水泄不通，便直接从后院离开了。
　　将银票放在空间里，在集市逛了逛，又给元陌买了几身新衣。
　　看时间不早了，方才回转。
　　没有牛车可以坐的南枝，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陈家坳。
　　一进屋子就累瘫到了床上。
　　“累死了，再也不想上街了……”
　　躺了好一会儿，方才过来东卧看望元陌。
　　元陌抿着唇角，安静地看着她从背篓里往外拿东西。
　　一样又一样。
　　衣服、灯油、糕点、甚至还有糖人……
　　他好奇，这么小的一个背篓，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的！
　　糕点至少还有油纸包着，但糖人怎么做到不弄脏衣服的？
　　南枝却并不理会元陌的好奇，只将糖人递给他。
　　“呐，这个大老虎的给你；小狗崽和小狼崽的给两小只留着……”
　　元陌惊奇地接过糖人，心道，怎么把他也当孩子养了吗？
　　不过……
　　元夕和元夜的是狼崽和狗崽啊？
　　他抬了下眉头，努力克制自己，不往“狼心狗肺”、“狼心狗行”上想。
　　抬眼问她，“你的呢？”
　　南枝抬了抬头，如实回答。
　　“我不爱吃糖，太甜了！”
　　元陌轻轻皱了下眉头。
　　又是这样……
　　他不喜欢。
　　抬手便将虎头掰了下来。
　　虎身递给了南枝。
　　南枝眨了眨眼睛，苦笑着接过来。
　　心里疑惑。
　　元陌他……
　　是不是会错了意啊？
　　不会以为她是舍不得吃吧！
　　她就是觉得挺好玩的，买个新奇。
　　真的不喜欢吃这种甜掉牙的东西啊！
　　不过，既然元陌给了，浅尝一口。
　　好甜！
　　南枝嫌弃地拿远。
　　想起来空间里的银票，乐呵呵地坐到了床边。
　　将银票从怀里掏出来，故意逗他。
　　“元陌，我不认得这个，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对于百两的银票，元陌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惊讶地接过来，数了一下。
　　五百两？
　　“哪来的钱？”
　　看着元陌脸上的吃惊和担忧，南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怕什么呀！
　　难不成还是偷来抢来的？
　　“我卖了一根百年老参。”
　　元陌闻言，皱了下眉头。
　　他知道南枝身上总能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
　　可就算百年老参再珍稀，五潭郡的寻常医馆，也绝卖不上这样的高价！
　　南枝看着他脸上的猜疑，又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根品质更好的山参。
　　“看，就是这样的！”
　　人参一拿出来，饶是常年走南闯北的元陌，也不免为之大惊。
　　这人参叶片狭长，颜色翠绿，隐隐能嗅得到清新。
　　根部肉质饱满，淡黄色的参身温润如玉。
　　参须繁杂，还带着薄薄的泥土，根根完整，没有丝毫破损！
　　品质这样好的百年老参……
　　是怎么保存这样新鲜的？
　　见了这样的人参，元陌不再怀疑。
　　他甚至觉得，五百两都卖便宜了！
　　这样的参，若能带到京都去，少说也能卖上千两！
　　思及此处，他不免又有些悲凉。
　　若他没有遭此劫难，又何须南枝一个女子去抛头露面地谈生意……
　　南枝却没能发觉他的沉寂。
　　还在兴致勃勃地畅想未来。
　　“等这颗人参也卖了，我们就可以搬到镇上去住了！这样也不用每次买点东西，都要走这么久……”
　　走？
　　行商多年，元陌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看着她沾满了尘土的鞋子，他抿了抿唇角。
　　难怪今日她回来的这么晚，还累得躺了好半天……
　　可为什么没坐郑友文的牛车呢？
　　不会是……
　　因为他吧？
　　思来想去，他还是轻声问道：
　　“为何要走？”
　　南枝歪了歪头，直言不讳。
　　“因为你讨厌郑友文啊！作为你的妻子，我自然不能再与他来往。”
　　妻子……
　　元陌眉眼一松，眼里细碎的光慢慢聚集。
　　最后化作一声低笑，打破了两人的闲聊。
　　南枝讶异。
　　他笑了？
　　还笑出声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轻松的笑！
　　她也不由浅笑着佯嗔：
　　“你笑什么啊！笑我幼稚吗？”
　　好像是挺幼稚的……
　　跟你好了，就不能再跟他好，这样的桥段……
　　好像幼儿园小朋友！
　　“那我不是想着，万一他又借着送我回来，进屋看你的话，你又要不高兴嘛！好了，不准笑我！”
　　她越解释越觉羞。
　　抬手去捂元陌的嘴巴。
　　元陌浅笑着歪头躲开。
　　就像寻常夫妻般笑闹。
　　这一幕，让元陌记了足有几十年……
　　以至于，垂垂老矣，行将就木时，他仍在回想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他和他的爱妻，第一次，同寻常夫妻一般闹作一团……
　　不掺杂念。
　　“好了！不准再笑了！”
　　玩闹止于南枝羞红脸的佯嗔。
　　元陌轻咳着正了颜色，清了清嗓子，正声道：
　　“不必如此……你出钱，他出力，买卖而已。”
　　南枝白了他一眼，兀自收拾着堆了一床的东西。
　　“好了！我知道了！”
　　待将一切都收拾好后，方才消了面颊上的羞红。
　　“晚上吃什么？”
　　“都可。”
　　元陌还在想刚刚的玩笑，翻着书掩饰心中的悸动。
　　南枝瞥到床边的人参，随意说道：
　　“那就吃人参鸡汤吧！大补。”
　　真是阔气。
　　元陌心下感叹，却也不加阻拦。
　　他向来不干预南枝的决定。
　　知道她手里的钱够花后，也不再阻止她给他买东西。
　　只要她也能给自己带上一份！
　　南枝才将东西都归置好，银票收回空间。
　　就听到刘大能的娘，刘老太敲了门。
　　“南枝丫头在家吗？”
　　南枝丫头，而非大郎媳妇……
　　元陌听到这个称呼，不悦地沉了脸色。
　　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南枝也不由奇怪地嘟囔道：
　　“诶？她怎么来了？我出去看看。”
　　“嗯。”
　　元陌淡淡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