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意刚回到客房,准备休息一会,就收到了凌家舅舅的书信。
“小姐,舅爷给您的信里写的什么?您怎么看过之后愁眉不展的?”一旁摇扇的忆秋说道。
苏晚意叹了口气,“让我有空去看看外祖母。”
忆秋不解,“那小姐找时间去探亲不就好了,小姐是在担心什么吗?”
“自祖母去世后,父亲便断了与外祖家的联系,两位舅舅怕惹父亲不悦,也从未与我联系。如今突然写信来让我去探望外祖母,我担心她老人家恐怕是生了什么重病,想见我最后一面。”
苏晚意说着,哀伤涌上心头,忍不住落泪。
上一世,她从新婚夜起在侯府祠堂跪了整整一个月。
刚出了祠堂,就收到了外祖母离世的噩耗。当时的她在侯府尚且自顾不暇,连葬礼也没有参加。
等她在侯府稍稍稳当下来,打听后才得知,外祖母在她成婚前就已经病得卧床不起。
苏晚意拭去滚落脸颊的眼泪,这一世,她一定要救外祖母,就算是已经病得药石无医,也不能让她含恨而终。
“忆秋,备马车,去城西外祖家。”
“小姐今日就去吗?”忆秋见小姐起身,赶忙伸手去扶。
“宜早不宜迟,早去看过了外祖母,我也能安心。”
主仆两人很快就收拾好,出发。
马车走到半路,苏晚意突然叫停了。
“小姐,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忆秋问道。
苏晚意轻轻摇了摇头,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几张银票,数出了几张收在袖中。
“先不去城西,去太子府。”
“什么?太子府?”忆秋震惊地瞪圆双眸,嘴巴张得老大,“小姐您在开什么玩笑?您可从来都没见过太子殿下,去太子府做什么?”
“听说太子妃怀孕,胎象很不稳,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太子花重金请了名扬四海的厉神医,日日住在府中为太子妃医治,才保住了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孩子。”
苏晚意想起上一世,太子妃虽然暂时保住胎,但最终还是因太子出事,太子妃深受打击,最终难产,一尸两命。
“那……小姐是想去太子府,请厉神医为凌老夫人诊病吗?”忆秋紧皱着眉头,见苏晚意点头,连忙阻止道:
“不妥呀,先不说您能不能请来厉神医,光是太子府您就进不去的。
不然,等宁安长公主从清州老家回来,您再去吧。长公主毕竟是太子的姑母,她的面子还是管用的。”忆秋有些害怕,那可是太子。
苏晚意摇摇头,“不行,干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外祖母若是等不及怎么办?就现在去。”
她改了干娘的命运,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如何发展,她不敢将希望放在一个未知的选择上。
“小姐,您要不先去凌宅看过了老夫人再决定吧?万一,老夫人并没有生病,是您多想了呢?”忆秋劝着苏晚意,生怕小姐莽撞,得罪了太子殿下。
“不必,现在就去。”苏晚意没办法向忆秋解释上一世的事情,只能强硬地要求。
忆秋眼看拗不过,只好让车夫调转马车,去太子府。
在去太子府的路上,苏晚意努力思考着上一世太子的事情。
若是重金请不到神医,她得发挥她“未卜先知”的能力,才能吸引到太子的注意。
可是她上一世的这段日子一直在侯府祠堂罚跪,不记得太子这几天发生过什么。
等到太子出事,那也是在过年的时候了,可是外祖母根本等不到。
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了。
等看到太子府威严气派的门口,苏晚意还是心底还是有股压不住的紧张。
可外祖母还等着救命,只好强打起勇气。咽了咽口水,才走到门口,向守门的侍卫说明了来意。
本以为守门侍卫会将她打发走,路上甚至还演练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谁知她刚说自己是平阳侯府二奶奶,侍卫就拿着她的帖子和银票,进去通报太子去了。
苏晚意感叹道:太子还真是平易近人啊!
不一会儿,侍卫就带着以为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出来了,老先生身边还跟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厮。
“沈二奶奶,太子感念您的孝心,同意了您请厉先生看病的请求。不过能不能治好您外祖母的病,厉先生也不敢保证。”侍卫向苏晚意说道。
苏晚意抑制不住的欣喜,赶忙福身行礼,“太子能同意厉神医为妾身的外祖母诊治,妾身已经感激不尽。
烦请侍卫大哥为我向太子殿下道谢,今日着急要去外祖家探望,改日定登门致谢。”
苏晚意说罢,忆秋懂规矩地给侍卫塞了个荷包,侍卫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沈二奶奶放心,您的话在下一定带到。”侍卫客气地行了礼,送走苏晚意,带着荷包去见了太子。
太子的书房里。
“她走了?”太子手执一颗白色棋子,玩味地看向对面。
侍卫点了点头,将苏晚意送他的荷包放到桌上,“沈二奶奶送的。”
太子拿起荷包看了看,就是寻常店铺里卖的普通荷包。
又给回了报信的侍卫,“赏你的,你就收下吧。”
太子摆了摆手,侍卫就退了出去。
“沈二爷,你这娘子的胆子还不小,竟然敢来我太子府求医。”
对面的沈沐承微微低了头,扯出一个笑容,“那殿下不还是让厉神医跟她走了?”
“那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再说那厉神医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京城,你家娘子来请,我自然得放人。
不过,你可是已经答应我了,若是反悔,我就立马让人将厉神医带回来,看你怎么跟你娘子交代。”太子扬起下巴,一副威胁的意味。
“属下既然已经答应入朝,便不会反悔。殿下还没想好要落哪里吗?”沈沐承指了指棋盘,自信地勾唇一笑。
太子叹了口气,赌气地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落哪里?落哪里都是个输,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我可是太子。”
沈沐承笑着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盒,“属下若是让着殿下,不就是欺骗您吗?君子以诚信为本,伪欺不可长。”
太子嫌弃地皱起眉,“你哪里听的这些文绉绉的话?你不是擅武不擅文吗?怎么?要我给你安排个文臣的职?”
“还是算了,我可受不了跟那些文臣搞学问。我也只是偶尔看些圣贤书,毕竟要帮太子做生意,总得学些圣贤道理才能参透人心。”沈沐承收好棋子,示意太子再下一局。
太子拿盖子将棋盒盖住,还下什么下?下多少局都赢不了。
“那你就去东城兵马司任指挥使吧,品级虽然不高,但你刚入官场,先去那里熟悉熟悉。等过段时间我再将你往上调。”
沈沐承点头应下,太子将棋盘边的一沓银票扔给沈沐承,
“你既然已经答应,入官场帮助我,我也不能两头占便宜,这钱你还是带回去吧。”
看着面前足有五千两的银票,沈沐承思考片刻又递回给太子,“既然是她付给太子的诊金,太子就收下吧。我拿回去,恐怕会暴露身份。”
太子执意不收,又将银票推了回去,“你刚才还说什么‘君子以诚信为本,伪欺不可长’?你这怕暴露身份的理由很明显就是在敷衍我,随便什么借口不能遮掩过去?我不能是看在姑母是她干娘的份上关照她吗?
你莫不是跟你家娘子不合吧?
我可听说了,那苏大小姐嫁给你,你家花了人家的嫁妆不说,又是打伤腿,又是跪祠堂的,昨日还将她的嫁妆烧了个干净。她如今恐怕对你们侯府的人已经恨之入骨了吧?”
沈沐承低头浅笑,将她嫁妆烧了个干净?恐怕这是那小丫头故意的吧?不然这五千两银子的诊金怎么说拿就拿出来了?
“太子怎么还这么操心在下的家事?我们俩好得很。”沈沐承收起银票,塞到袖中,有些不满和赌气的意味。
“但愿如你所说,不然岂不是枉费了你从疏州一路快马加鞭地跑来京城成婚?之前我三番五次地叫你回来你都不肯,早知道苏大小姐在你心中的分量这么重,我就不必费那么多的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