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汪承安因为个姑娘亲自动手,连身后的小兄弟都滞住了,在小兄弟还在盘算是不是今天自己反应慢了,只见自己老大转身拉着何妍,扔下满桌的京城子弟,回三楼套房去了。
套房厚重的实木雕花门在身后自动闭合,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汪承安把何妍甩进沙发里,撤掉暗纹的领带,余恨未消地猛掼在床上。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挑眉讥嘲:“妍妍,你这是唱得哪出好戏!”
何妍刚受过一番侮辱,早已力竭,蜷着腿双臂抱肩,眼泪滚珠般流下来,嘴半开合,哽咽许久说:“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一句话碎成了八瓣,汪承安不禁蹙眉。
他在房间里踱了一圈,仰靠在床头,望着她,脑海里浮现似曾相识的画面,只是上一次还是自己涎皮赖脸地求姑娘原谅,今天角色却是调了个儿。
可是这姑娘远没有自己的态度诚恳。
他冷冷地说:“你要我怎么管,你不是嫌我管得宽,要跟我分道扬镳吗。”
何妍听他翻旧账,从臂弯里抬眸望他,眼底泛红,噙满泪,嗓音低迷:“人总是会犯错的嘛,我以后改不就好了。”
汪承安都气乐了,小姑娘竟然把他的狡辩学了个全套。
何妍见他不出声,抽噎着盯着他,既不敢上前,也不肯撤退。
汪承安烦躁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点燃了,火焰跳动,映在他眼里,仿佛让这个薄情的人也添了温暖。
只是他半根都没抽尽,却被烟气呛得直咳,何妍怯怯地说:“嗓子不好就别抽了。”
汪承安忽然把烟揿灭在玻璃台面上,欺身上来,扣住何妍的脖颈,凉唇吻上她湿润的唇,把微薄的烟火气渡给了何妍,就像恶作剧的孩子。
何妍被呛得轻咳,他反而不动了,托着她的后脑,用手指在她脸上,勾了几下残余的眼泪。
他叹息着说:“下次别人那么对你,你就揍他。”
何妍一怔,仰头望着他,那可怜的表情,令他更烦躁了,一脸嫌弃地抱怨:“今天换郑大夫,那兔崽子早挨揍了!”
她一阵心悸,嘴角一扯,笑得勉强,眼泪也被挤出眼眶。
汪承安看在眼里,嘴上讥诮:“别笑了,真难看。”
却是下意识搂过何妍,借了一个肩膀给她。
自此,这场无妄之灾算是偃旗息鼓。
有次,陈青华嘲笑他:“承安,花大几千万去泡妞啊。”
汪承安的薄唇永远噙着笑,轻挑眉眼:“钱不就是图个开心。”
从邵京华和沈佳怡离婚,提上日程之日起,沈家再不是观望的态度,曾经也试着和邵京华交涉过,邵京华一直很低调,放低姿态做出诚意,但在庞大的利益驱使下,沈家的野心再也藏不住。
从08年起,国际原油价格疯狂上涨,对于以炼化生产为主的振华集团,压力着实很大。
沈家打着缓解主营经济压力的幌子,在黄河以南大肆将经营状况差的国有资产强行重组,对底层工作者的生存问题漠不关心,疯狂敛财。
这边邵京华为了国家生产大量并购优质地方企业,既要保证优质达额生产,又要保证30万员工的就业生存问题。
两边走到此时,早就势同水火,初心不一致,管理和手段没法协同。
显然集团若不能有一半姓沈,他们就要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件事达成。
白焕明很无语,当年的饮鸩止渴,成了今日的引狼入室。
邵京华坦言,这事不能怪沈家,是自己毁约在先。
白焕明给他找台阶,谁说结婚就能过一辈子的。
邵京华说破事实,政治联姻就是要绑死的,是我自己非要破局。
白焕明劝慰他,狼环虎饲,就算不离也是早晚的事,好在咱们早有准备。
邵京华笑得讽刺,好像斗到最后,振华就真能改名换姓成为民营企业了,国家的东西,最后的宗旨都是为民服务。
最终他们在国际原油市场上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在WTI和布伦特原油市场,点燃了沈家那些不义之财,没有在A股做空清仓,是邵京华给沈佳怡最后的交代。
也是留给两家多年情谊的一点体面。
可惜,沈家父子并不买账,往后总总操作,终于把两家逼入死境。
也注定了邵京华这一年的生日,必然过得不平凡。
周一上班,清晨大查房过后,科室里进入了低糜的状态,实在是年底考核越来越近。
赵婧揉着脖颈,抱怨说:“就说咱们外科医生,都铁人几项了,上手术,出门诊,写病历,搞科研,作报告,写论文,组织学习,还要应付检查考核,我发誓,将来我有孩子,我绝对不让她学医。”
杨超逗趣她:“赵婧你有男人吗,你不能本末倒置,这可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众人哄笑。
赵婧横了他一眼,扫过楠伊的手术考核单:“小楠伊,你今年上了近450多台手术?!”
楠伊写病例分析报告,随口一应。
赵婧咆哮:“一周两天手术日,咱们科单台手术时长本来就长,你是怎么做到这个台次的!”
王墨云轻声说:“楠伊几乎主任的手术都跟台了。”这还不包括自己接的门诊病患,合并会诊病患,急诊病患。
赵婧一脸嫌弃:“谁找你这样的女朋友真可怜。”
楠伊忽然愣住了,反问赵婧:“我怎么了?”
赵婧端起架子,严肃地说:“哪个男人不想找个乖巧粘人的女朋友,你是人类第三种性别,女博士!”
王墨云替楠伊打抱不平:“楠伊有什么不好,谁会找一个花瓶……”
话音未落,副主任召唤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赵婧一撇嘴,不用说,这是来大活儿了!
王墨云仍旧执着于自己没说完的话:“楠伊,别听赵师姐胡说,我看你挺好的。”
楠伊呵呵笑,心想,你看我好没用啊,不知道邵京华会不会嫌我忙,又死要面子不肯说。
她近日满心满意都在筹备邵京华的生日,每次有点想法和温弦沟通的时候,嘴角悄悄噙着笑,连她手下两个徒弟都在感慨,小师傅这么大工作量心态真好啊。
楠伊却在赵婧的话里徘徊,我不可爱吗,我不乖巧吗!
这个理工女却是一刻都没忍住,直接传信给邵京华,微信里短短几个字:“我问你,我可不可爱。”
此刻的邵京华正在集团开周一的晨会,两侧坐满了集团高层,却看见董事长拨弄着手机,笑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