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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从御书房出来,云谦忠对景郁便没了方才那份维护。
  他瞧着景郁那满腹算计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太早答应了云染初二人的婚事。
  若是这人对初儿别有用心,那初儿这性子,只怕是斗不过这般心思深沉之人。
  这么想着,云谦忠瞧景郁便越发不顺眼了起来。
  他眼见着景郁分明还有话想和云染初说,却二话不说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冷冰冰的同景郁开口。
  “今日之事,多谢景殿下。不过老夫有一事不明,景殿下是如何知道老夫带着小女入宫的?还能如此及时的将人带来作证。”
  云谦忠拧眉,再开口时声调忽然沉了下来。
  “莫非殿下一直派人跟踪老夫?!”
  他的口吻中含着明显的怒意,景郁不由好笑起来。
  这老家伙,自己刚帮了他,就打算过河拆桥吗?
  他正欲开口,却听一边云染初先叫了起来。
  “父亲!”
  云染初突然高声一唤,惊得云谦忠都愣了愣。
  她也不管自己这样有多失态,朝景郁赔了个笑脸,然后将云谦忠拉到了一边。
  “父亲,景殿下今日到底是帮了咱们,您这般对他说话难道不觉得太过失礼了吗?”
  云染初特地拔高了声调,她只想告诉景郁,我可是很领你的情的!要记恨也别记我身上啊!
  云谦忠自然也明白她的想法,于是乎他便像是故意唱反调似的,也扯着嗓子道:“帮了咱们那又如何?莫不是还要我跪下来磕头谢恩吗?”
  云染初绝倒,只得在心中继续念叨。
  【我的亲爹啊!人家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您说话就不能收着点吗?】
  【这家伙将来的手段可不必里头那位老皇帝软多少,你要想死别拖上我啊!】
  云谦忠越发觉得他该回去好好调教一下这个死丫头了!
  怎的就把自己的亲爹看得这样低?有他在,难道景郁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他本想着再埋汰景郁几句,若是能顺道将这婚约给解除了倒是更好。
  可云染初见劝他不动,心一横,干脆冷哼道:“反正如今我与景殿下的婚事已定,无论如何,爹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该多少tຊ对殿下有些尊重!”
  见云谦忠不为所动,她又凉飕飕的补充:“否则等过一阵娘回来,我定是要狠狠告上您一状的!”
  云谦忠这人征战沙场一生,若是真要说有什么怕的,那便也只发妻贺氏一人了。
  见云染初连妻子都搬了出来,他只得作罢想将云染初先带回家。
  可还未来得及等他开口,云染初已然先道:“好了,我还有话要同景殿下说。爹爹若是有事要忙,便自行回府吧!”
  话说完,也没等云谦忠反对,便头也不回的朝景郁走了过去。
  云谦忠:……
  不行,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景郁这小子!他到底给这丫头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景郁的耳力是极好的,加之云染初的刻意安排,方才云染初和云谦忠的话自然全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原本还有几分恼怒云谦忠的过河拆桥,此刻见他被亲闺女给气的七窍生烟还不得不等在边上,不由便没了脾气,只余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好似故意气云谦忠,见云染初朝自己走了过来,还特意迎了上去做出一副亲密的模样。
  他垂首,在云染初耳边低语道:“你这般,云大将军回去不会怪罪吧?”
  云染初尴尬一笑,不住的替自家老子赔不是。
  “殿下见谅,家父对我一向娇惯,所以才担心的多了些。其实他不是……”
  云染初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悄悄去瞥身后不远处的云谦忠。
  她很想让云谦忠放软态度说两句好听话,偏生她这爹是个认死理儿的主,此刻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着实很拿不出手。
  踌躇片刻,她干脆挡在了云谦忠身前,尽量将他和景郁的视线隔开,然后郑重的给景郁行了个大礼。
  “总之,今日之事多谢殿下。改日我定会回报殿下今日相助之恩。”
  云染初的表情无比郑重,她努力释放出的善意虽然略显生硬,可好在景郁也算是接受了。
  “无妨。反正我已同意了你我二人的婚事,既然迟早是一家人,那帮你便是帮我自己,云小姐你不必如此客气。”
  景郁笑的亲昵,那模样好似他当真无比期待自己与云染初的婚事。
  云染初一时间有些恍惚,心跳似乎都漏了几拍……
  冷静!冷静!
  这人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感情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别当真!
  景郁看她耳垂微微泛红,想着她大约是被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些害羞了,略一思索,调转了话头道:“有这么个疼爱自己的父亲,云小姐,你很幸运。”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出一丝艳羡之意。
  云染初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一看,却见景郁的眸中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如此幸运的。”
  云染初一下明白过来。
  是了,景郁是被亲爹送来当质子的,能就这么被放弃,想来他从前在天顺的日子过的也不算太好。
  【说起来,要是我现在对景郁好一点,先把他这颗心给捂化了,将来到天顺去日子应该会更好过一点吧?】
  这么想着,云染初便对景郁露出了一抹温软的笑容:“殿下也是有福之人,如今的磋磨不过就是一时之困,潜龙勿用,是为了等待飞龙在天的那一刻。”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景郁的肩膀,浑身透出一股和善之意。
  景郁却是忽而挑眉一笑,用一种阴恻恻的口吻问:“你这是在安慰我?”
  云染初安抚的手突然僵住……她怎么忘了,安慰这种事,是普通人才需要的。
  像景郁这种性子,只会把别人的安慰当成是羞辱吧?
  思及此处,云染初立刻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殿下说笑了,弱者才需要安慰,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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