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听完两大夫的吩咐,总算宽心了些许。
反观武云芷目不转睛盯着那位姓江的大夫,给涂钦屿赤裸的上半身施针。
在帝师府的这些日子,她并非吃喝拉撒睡,只要一得空,便会翻看医书,苦记人体多个穴位和一些疾病的施针法。
是以,当江大夫为涂钦屿施阵的时候,她就在学习。
一直到江大夫收针,她才开口,“江大夫,足三里、涌泉穴,还有人体三穴:人中、合谷、内关这几处,不需施针?”
江大夫昨日才为武云芷诊过病,自然对她有着极深的印象,当下听到她的询问,不由来了几分兴趣,“听姑娘的这句话,也懂得医理?”
“若与江大夫和孟大夫,这样行医多年的大夫相论,那么云芷还算略懂一二,曾也医治过一些牲畜。”
江大夫朝她点了点头,“女医难得,姑娘后面若是得空的话,不妨去我那医馆坐坐。”
一旁也在静观的孟大夫,摸了摸自己稀疏的白胡须,语气和蔼,“姑娘,江大夫可是从未邀过如你这般的晚辈去他的医馆。”
听着两位老大夫的话,武云芷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正愁没有个“师傅”,仅凭她如今半吊子都不如的水平,迟早“难混”。
这不那7号电池兄时常看她不顺眼,挖苦她的医术。
待她学有所成,定要好好整治下这小子。
看他还敢不敢再对自己出言不逊?
“定然,不过还得些时日,眼下大人昏迷不醒,我实在是担忧的紧。”
本是请了大夫给涂钦屿治病,不想武云芷参与进来,竟似乎成了“同行交流研讨会”了。
碍着谢湛和两大夫的面子,他强忍着怒气,阴阳怪气道:“我们大人留你在府内,是让你给他随时医病,调理身体的。
你倒好,自打住进帝师府,可有为我们大人做过什么?今日大人遇险,你除了给他服下解毒药,还做过些什么?”
面对典池的再次言语炮轰,武云芷左侧太阳穴位置青筋跳了跳,她暂时还不想失了与江大夫“学医”的机会,可也不想忍受这个狗东西动不动就朝她发火撒气。
“典池,你但凡真的关心大人,就不该在他病卧未醒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这般大声斥责太师的医女!
你身为他的近侍属下,不是应该维护他的颜面吗?这般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武云芷进府的这段时日,在旁人面前没少遭受典池的冷眼,她往常纵然生气,但多少会忍着,鲜少与他正面杠上。
但今日,她实在忍不了了!
不仅今日,后面只要这厮还对她这般出言不逊,她定要他好看!
“你不过是我们大人......”
“够了!”
谢湛听着两人的争执,当即厉声打断,他本不想参与其中,但这会顾虑到涂钦屿的身子,以及旁边还有两位大夫在,不想让人家平白看了笑话。
当下厉声制止,并斥责典池,“你心里有什么不满,也得等你家大人醒来,身体好转了再说!而不是像方才那般忘了自己的身份,大声嚷嚷,影响他休养。”
“是,谢公子。”
谢湛冷扫他一眼,随后看向在场众人,调整自己的情绪,“今日多谢两位大夫前来为太师紧急救治,这是诊金,接下来的时日,怕是还得多劳烦两位多多来府,为太师诊脉。”
两位大夫并未第一时间接收银子,孟大夫拱手道:“谢公子客气了,老夫与老帝师生前是老相识了,也算是看着太师长成,如今太师遇险,老夫怎会坐视不理?”
江大夫点头附和道:“正是,我和孟老也都与太师相识多年,他的身体本就有旧疾,且一直未愈,我们二人很是担忧。
至于这个诊金,太师大人往日给的就不少,而眼下,谢公子给的也有些多了。”
谢湛脸带笑意,“不多,两位大夫就不必与晚辈客气了,尽快收下。”
“如此,那便好吧。”
“嗯,笍儿,送送两位大夫。”
“是。”
待两位大夫离开屋子,典池便被谢湛支了出去。
武云芷见状,准备开溜,“谢公子,我去帮忙给大人煎药,等药熬好了,我再送来。”
“不必,此事自有其他人去做,云芷姑娘,在下心里有几个疑问,还请姑娘解惑。”
武云芷眼神流转,“谢公子,不妨我们去外间吧。”
“嗯,也好。”
两人来到外间,房门紧闭,相对而立。
“云芷姑娘,今日我也是临时得到阿屿遇袭一事,赶来的过于匆忙,还没来得及过问姑娘,阿屿是如何中的毒,我想知道此番他中毒的全程。”
武云芷心下一紧,对于谢湛,她倒也没有特意隐瞒,“我当时和大人都坐在马车内,压根没料到会有人竟敢白日在大街上行刺。
那会箭矢飞进来之时,我正在......嗯,本来先前已有两支箭矢从外头飞了进来,幸好得大人所救,我才能侥幸给躲了过去。
可还未等我坐回原位,便又有一支短箭迅速飞入马车内,这一次,我也是被大人所救,要不是他及时握住那支短箭,我怕是已经归西了。”
谢湛盯着武云芷的双眸,见她毫无闪躲,不似有假。
“那支中毒的短箭可还在马车内?”
“不在了,当时便被太师大人给反手抛了出去。”
谢湛双手附后,在屋内踱步,“此事我已知晓,其他的等阿屿醒来,我再问他。”
“嗯,好。”
“不过,还有一惑。”
“你说。”
谢湛顿步,偏头看向武云芷,“你今日可是有逃跑的打算?”
“......”
这些人,真是个个都人精,她还以为这个人不会问呢。
不过这足以证明,此人并非表面那般玩世不恭。
武云芷抬手将散在左耳边的一缕发挽在了耳后,神色自然,“怎么会?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如今中毒昏迷未醒,我怎会弃他不顾?”
谢湛直直看着她,半晌勾唇,“如此便好,阿屿之前应是出言提醒过姑娘,留在他身边会很危险,这世上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