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欢再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沈逸舟与老计都守候在他身旁,一见他睁眼,老计便眉开眼笑:“醒了。”
“我怎么了?”聂欢问道。
“你中了王风雷那一掌,能没事吗,要不是有那件天蚕宝衣,你早就没命了。”
聂欢点点头,后怕不止:“好在一切都按照沈门主计划的发展。”
老计道:“你受伤也是,咱们武门家大业大,你又穿了天蚕宝衣,那点伤用灵药调养几天就痊愈了。”
沈逸舟脸上不苟言笑,眼神中却透露着关切:“为防王师北起疑,宝衣我已经毁了,这次难为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去迎亲吧。”
“那洞房……”
“不用洞房,顾秋千过门后,你找借口睡别的房间就是了。”
……
次日,聂欢身体无恙,武门依旧是那个排场,气派无比,一路吹吹打打,来到了顾府。
聂欢下马走入,正好遇见顾巡抚带着家眷从里面出来,赶紧施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顾伯成笑呵呵地道:“贤婿啊,不必多礼。”
“顾小姐呢,我这就带她走,免得误了时辰。”
“这个不急,你先让人把轿子抬到府里去。”
聂欢从未听过迎亲要将轿子抬到府上,一般都是父母将女儿送出来,但他怕自己身份泄露,心想难不成官家都是这种习俗,便也照做,而后与顾伯成等人一起进了府邸。
顾伯成让人把轿子一路抬到了顾秋千的房间外,然后叫道:“带小姐出来。”
房门打开,顾秋千穿着喜服,盖着盖头,全身绑缚,被几个老妈子又拖又拽地走了出来。
“爹,我说了我不嫁,要嫁你嫁!”顾秋千喊道。
聂欢有些摸不着头脑:“岳父,这是……”
顾伯成笑道:“女儿家嘛,害怕嫁人,在家里又哭又闹的,所以只好这样了,免得给你添麻烦。贤婿啊,你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啊,武门又是数百年的门派,我们秋千嫁过去可是要享福了。”
他后面这几句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女儿听的。
顾秋千奋力挣扎:“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要是喜欢就你嫁!”
“胡说什么,赶紧把小姐给我送上花轿!”
老妈子们闻言便将顾秋千塞进轿中。
顾伯成低声嘱咐道:“贤婿,你到时直接把花轿抬进武门,别让她在外面下轿了,否则让人笑话。”
“呃……是。”
聂欢命人抬着轿子,出了顾府,浩浩荡荡回了武门后,按照顾伯成嘱托,他天地也不拜,而是向沈逸舟说明情况后,让人将轿子一路抬到了新房,再让陪嫁丫鬟将其拽入其中。
顾秋千只是大喊大叫,聂欢听得烦躁,立即让人关了门,自己则去与宾客陪酒。
他刚到前院,便有一人笑着走上前:“哈哈,二哥,别来无恙,想死我了。”说完上前抱住了他。
聂欢一时没反应过来,老计在一旁看见,忙上前:“三公子,你与二公子许久未见,感情还是这么要好啊。”
聂欢随即明白,他之前听老计讲过,武门老门主沈云远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年死于江湖争斗,遗留了一个名叫沈观海的孩子,是其长孙,早就考取功名,在京城做官了,生母也被接了过去。
沈逸舟其子早亡,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沈观浪,另一个是其义子沈观潮,后者已经自己开创无极派,极少回来。
老计称呼眼前这人为三公子,那身份便很明显了。
沈观潮白了老计一眼:“废话,我们是兄弟,再说我和我二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退下。”
“是,是。”老计讪笑地退到一旁。
沈观潮道:“二哥,你平常不能对那些下人太好了,看看这条老狗,没大没小的。”
聂欢听了这话很不舒服,皱起眉头:“三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老计。”
沈观潮微微一奇:“二哥,你以前不都叫我观潮吗,现在怎么叫我三弟了?”
“啊?”
忽听一声“大将军到”,只见王师北带着三四个亲兵,走了进来。
一旁陪酒的沈逸舟见到,忙上前迎接,聂欢与沈观潮也不敢怠慢,寒暄一阵后,四人坐在了一桌。
王师北突然道:“观浪,内伤可好了?”
聂欢一直战战兢兢,听到后愣tຊ了一下:“什么内伤?”
王师北哈哈大笑:“没什么。”
沈逸舟知他是在试探,便道:“将军真爱开玩笑。”
王师北道:“不是我爱开玩笑,而是那日沈公子说他练功走火入魔,修为废了,他身为武门未来的门主,此事事关重大,不知是真是假。”
沈观潮颇觉惊讶:“二哥,你修为废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沈逸舟立即反应过来,装作忧愁的样子:“观浪闭关修炼是我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朝阳诀只能从头再练起了。”
聂欢心道:“果真像老计说的那样,这王师北没那么好对付,本以为这事糊弄过去了,他到今天还是不相信我。”
王师北道:“朝阳诀为武门世传道法,本将军一直十分倾慕,不知观浪可否为我讲讲它的精妙之处。”
沈逸舟心中一颤,已猜到聂欢那日的言行举止与沈观浪相差太远,不像个武门公子,王师北这是怀疑起他的身份了。
聂欢也是这样寻思,可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时,
突然一个宾客站起来:“沈公子,别光坐着呀,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该给我们敬敬酒吗?”
聂欢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起身:“将军大人,爹,你们先聊着,我去敬酒。”
王师北微笑点头,眼神却犹如利箭一般,死盯着他,聂欢被看得心里发毛,赶紧离座,挨个给宾客敬酒。
他也不傻,心里当然明白王师北怀疑他李代桃僵,意图让自己露馅,便想着自己喝醉了,就可以借口离席,躲过这劫。
沈逸舟与王师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断陪着笑脸。
一段时间后,聂欢挨个敬了一圈酒,双颊已经泛红,可他自小生长在山村,又无人管教,自小喝得酒比水都多,酒量已非常人能比,眼下想醉也醉不了。
他只好装作步履不稳的样子,回到座位,然后一把搂住王师北的肩膀,脸上笑嘻嘻:“将军,我和你喝一杯。”
王师北皮笑肉不笑地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其实这朝阳诀,没什么奥秘,就是街边乞丐也能练,重要的是看人的资质,看怎么领悟,其实我……我偷偷告诉你。”
聂欢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四周,凑近王师北,“就是一个字,‘道’,把这个字领悟了,自然修为就提升的快了。”
他这话似是说了,又似没说,不过在王师北听来,显有逃避之意。
聂欢忽然打了个嗝,酒气熏了王师北一脸,一旁亲兵就要发作,王师北抬手示意后,才压下怒火,沈逸舟看得心中紧张得很。
“酒,酒呢。”聂欢拿起一旁的酒壶,“将军,我跟你说,我最厉害的不是什么道法,而是酒量,不信……不信你看。”
聂欢咕咚咕咚,直接将酒壶中的酒全部喝下,摆出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
沈观潮皱眉道:“二哥,你今天怎么了,都不像你了。”
沈逸舟已知聂欢心思,便喝道:“观浪,你喝成这样子,成何体统,来人,快扶公子回房休息。”
“慢着!”王师北阻止道,“我看观浪清醒得很,哪里醉了。”
聂欢心中就要把王师北的祖宗十八代骂了数遍,只能接着演下去,手舞足蹈:“对,谁说我醉了,今天我高兴,要和将军一醉方休。”
王师北冷笑道:“观浪海量,本将军自愧不如,不过有一样东西我倒想和你较量较量。”
聂欢推脱道:“我怎么敢和将军较量。”
王师北不接他话茬:“你内功虽然废了,可外功想必还在,听说你自小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弓箭也是一绝,不是本将军夸口,箭术上,我向来还未逢敌手,所以想和你比试一下。”
聂欢听了,不由暗喜,他是猎户出身,自小打猎,箭术上从没怕过谁,眼下王师北想用此来试探自己,当真是下了一步臭棋。
不过,若是比完箭后,王师北还是步步紧逼,那就难办了,聂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佯装醉的不轻,说话也故意大舌头:“将军,我现在眼睛有点花,恐怕没法和你比试。”
一旁的亲兵故意讥讽:“沈公子,若是畏惧我们将军的箭术就直说,找什么理由。”
王师北见他还是推辞,也以为他怕了:“我看你也有些醉了,这样,你和我比试完箭术后,就回房休息如何,本将军也不会因为你不陪酒而认为你不敬。”
聂欢心中暗笑,表面故作为难:“那观浪就斗胆和将军比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