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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瑜看着老板娘拿起酒杯,便捞过身侧的椅子坐下。
  “你说她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宋宁。”
  “队长和她天天待在一处,浑身上下哪一点不了解?”宋宁打发走身边围绕的小孩,换回了本音。
  她的本音很好听,清脆且悦耳,曾经就有一个人每天都要变着法夸一遍她的嗓音。
  唐瑜看着她揶揄的笑容,忽的哽住。
  “从去年开始,tຊ就不断的有宁州的商人往这边输送游客,还帮N国抓了几个越过边境的走私犯,”
  宋宁知小队长的脸皮薄,便打消了逗弄她的心思,正了正神色又道:“而帮忙的人,是端氏手下的人,就比如前几天拿枪指着你的人,我见过他很多次。”
  一听是端氏,唐瑜就摸清了大概,便不打算将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
  她看了眼柜台后方的柜子,左下方的抽屉留了个细缝,cz75b的白钢枪口露出了一角。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宋宁反手将抽屉拉开,将那漂亮的枪身彻底露了出来。
  “防身的,”她轻声的说着,随后又把抽屉推了回去,“你看得到,这里很乱。”
  “我总觉得这把枪不适合你。”
  唐瑜的目光反复流连在被关好的抽屉和宋宁身上,下意识地咬紧纸杯的边缘。
  “我带了把雷明顿,”她想了很久,又道,“你要去试一试吗?”
  宋宁几乎是立刻就明了她的意图,虽然她对现在的生活谈不上满意,但总好过那生死都要听天由命的日子。
  唐瑜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便知她拒绝了自己,又将口中的纸杯边咬紧了些。
  在纸杯的一圈都被她咬了一个遍后,唐瑜忽地笑了起来:“我记得你并不是华裔,你的国籍是华夏的,老家在巴蜀,对吗?”
  宋宁一时间摸不准她的心思,点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唐瑜眼中闪过狡黠,“曼都还有四百多名华夏人没有撤离,你作为一个华夏人,不准备帮帮忙、尽点微薄之力吗?”
  “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宋宁几乎是要被她气笑了。
  唐瑜耸了耸肩,“你说是,那就是了。”
  话音刚落,迎接唐瑜无辜表情的是宋宁那本卷边的经书。
  .
  半夜没有下雨,夜幕中的星子明亮清晰,端瑾在往洗衣机里放衣服时,抬头看了两眼。
  旅馆里的客人基本上都走完了,二楼有两对情侣准备明天出发。
  除此之外,整间旅馆就剩端瑾和唐瑜两位客人,街边已经看不到有游客来往。
  中午时,小镇上陡然冒出了几声枪响,这些反政府武装很猖狂,至少他们连消音器都不装一个。
  早晨只是喝了点酒,没成想趁着酒精的劲,一觉睡到了现在,觉睡得足,现下也没了半点睡意。
  端瑾回拨了几遍前天打过的电话,每一次都无人接听。
  她很着急,但边境官告诉她,政府军早就开始节节败退,去往曼都的火车已经被反政府武装占领,现在没有可以去往曼都的车次。
  即使有,可离这里最近的火车站也已经被反政府武装占领。
  念及至此,端瑾的头又开始晕了,仿若白天的酒劲又冲了上来,她扶着洗衣机的边缘想让自己缓一缓。
  木门被推动的吱吖声响起,紧跟着便是唐瑜的声音,她带了些疑惑问道:“怎么还晕着?”
  “可能是那酒太烈了。”
  端瑾握住唐瑜伸来的手,借势寸寸攀上她的手臂,装作无意的抚过她的指腹。
  什么酒烈,依宋宁说的,当地的酒普遍都不超过四十度,哪儿来的烈?
  唐瑜心知她是在找借口,却也没想细问下去,借着月光摁开洗衣机的开关后便带着她出了门去。
  今夜宋宁并未将发电机拖出来,乍一下晚上少了点声音,镇中的人还是有些不习惯,有好奇的年轻人下午来这儿转了转,瞧见了旅馆老板娘挂在门边写着“暂停营业”的木牌。
  一时间,这个本就不大的边境小镇在夜间忽的就有些安静的可怕,满是坑洼的水泥路边的人家等到天一黑,就基本没有亮灯的。
  唐瑜带着端瑾穿过走廊回房间时,正巧碰见宋宁自吸烟间中出来,她覆在脸上的面皮已被清除的干净。
  宋宁身后背了一个黑色的枪械收纳袋,撞见来人是她们,绷紧的手臂悄然放松。
  她看了眼端瑾,转而又去看唐瑜,眼中慢慢蓄起揶揄,她向唐瑜挑眉:“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不准备再校准一下你的镜子吗?”唐瑜还念着她早晨把经书拍在自己脸上的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较为熟悉的面容和声音显现在眼前,端瑾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她是谁,“宋宁?”
  “好久不见。”宋宁下意识的牵起她的手,做了个吻手礼。
  “好久不见。”
  端瑾对她在N国边陲小城中做个旅馆的老板娘有些不解,微歪头问道:“怎么会想起来开个旅馆?”
  “完成一个夙愿。”
  端瑾知她说的是谁,但宋宁仍旧是笑着。
  唐瑜侧身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目光看向她背着的枪械收纳袋,“再去校准一下吧,以防万一。”
  黑色的袋子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响声,宋宁离去的方向尽头有半截废旧的楼梯。
  端瑾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似乎瞥见了她眼角细碎的闪光,应当是楼道间的灯光太过昏暗的缘故。
  总之,端瑾看不太真切。
  有些只在记忆中鲜活存在的人,很容易成为别人心头磨灭不去的血痂,即使伤口好了,还会留有难以消除的疤痕,或许还有挥之不去的幻痛。
  只是提起,也会教人下意识想起,而后再在回忆中经历一遍。
  释怀就如戒烟一般艰难。
  端瑾下了楼梯,进了温泉间。
  整个温泉间里空空荡荡,用来遮挡的帘子也被卷起,
  唐瑜五分钟前对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她说:“泡一泡,或许能缓解一点头疼。”
  不过端瑾确实不知道泡温泉对于头晕有什么疗效,但被热水包裹全身后,疲惫倒是能缓解不少。
  仅有的一盏灯挣扎着忽明忽暗,几分钟后便恢复了正常。
  端瑾将毛巾叠三折垫在后脑下,浑身的疲惫连带着头晕一道消了下去,就连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唐瑜下来时,手里拿了个玻璃瓶,和今早的一样。
  据跑腿的小孩回来说的酒钱和宋宁说的酒钱,比唐瑜叫他跑腿去买的酒钱便宜了将近一倍。
  当时的唐瑜就想,这卖酒的真是个奸商。
  温泉间的门虚掩着,不断有雾气透过露出的口子流出,唐瑜进去的时候,端瑾早已靠在毛巾上昏昏欲睡。
  唐瑜将玻璃瓶贴近她的脸侧,她的本意是想叫端瑾清醒些的,不想她的反应着实大了些。
  几乎是在冰凉的杯壁刚刚贴上端瑾的额脸侧,她就下意识的攥住唐瑜的手腕将人拽进了汤池里,溅起的水花将帘子浇得湿透。
  端瑾急忙把她从池水中扶起来,好在唐瑜只是呛了几口水,也没什么大碍。
  端瑾将毛巾递给她,想起她落水时还宝贝着那瓶酒,整个人都浸在水里还要高举拿着玻璃瓶的手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唐瑜胡乱的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余光瞥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玻璃瓶看,“不晕了?”
  端瑾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道:“你可以拿两个杯子回来后再看看我到底晕不晕了。”
  “好提议。”
  唐瑜出了汤池,把玻璃瓶放在地上,随意的把湿透的衣物拧了两下,踩着拖鞋就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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