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安依言将水晶粽子和糖蒸酥酪拿起各尝了一口。水晶粽子Q弹,糖蒸酥酪软糯,果然吃着香甜。
陆芷安又吩咐了一个小丫鬟,将那枣泥山药糕送至李若仪处。
之后二人便坐在榻上闲话了起来。
柳思灵开了这许久的吃食铺子见多识广,又兼有着前世的经历,同陆芷安讲起故事来自是滔滔不绝。
多数时候都是柳思灵声情并茂地说着,陆芷安在一旁安静地听。
不知不觉间听得入了迷,竟已到了午膳的时候了。
定国公主每月初十都会茹素一日,今儿恰逢初十。
李若仪便没有同陆芷安二人一同用膳,只让人在陆芷安的小厨房内准备了菜品。
午膳时,李若仪派了心腹嬷嬷前来传话。
说定国公主今日茹素,一整天都会在佛堂中,让柳思灵不必前去拜见了。
知柳思灵今日前来,午膳特意让人多加了两个菜,二人务必要玩得尽兴。
嬷嬷传话毕,又赞那枣泥山药糕味道清甜可口。
说是定国公主今日一早有些不适,吃什么都没胃口。倒是这枣泥山药糕还克化得动,公主用了好几块。
陆芷安一听母亲身体抱恙,当即心急了起来,午膳也用得心不在焉的。
柳思灵见状,待午膳毕便起身告辞。
“今日定国公主身子不适,我就不久留了,改日再与芷安姐姐聊天。”
“公主脾胃虚弱,除了这枣泥山药糕之外,平日里也可以让厨房做些南瓜粥、茯苓饼等。”
“都是些不费事儿又能补中益气的吃食。”
“我现下就将这做法写与你,平日里饮食上多注意着些。慢慢将养着,说不得倒是比喝那苦兮兮的中药强。”
陆芷安当即谢过,又亲自送了柳思灵直至出了内院。这才回去看望李若仪,见李若仪较晨起时已经好转许多,方放下了心。
要说李若仪这肠胃不适也是老毛病了。当年她因着陆世帆的突然离去伤心过度,整整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如今已是积年旧疾,时不时的便要复发一次。每次胃疾复发时都吃不了什么东西,一碗碗中药用下去方能缓过来。
今日李若仪尝了柳思灵做的枣泥山药糕来,竟觉得胃中不适有所缓解。
此时听陆芷安说了柳思灵提到的其他养胃吃食,李若仪身旁的嬷嬷当即上了心。
寻府医前来问了这吃食的确于身体无碍后,便经常做与长公主吃,胃疾渐渐地竟真有所好转。
柳思灵回到家时,柳思明正在书房内温书,准备着十日之后的殿试。
此次的会试,柳思明所在的书院竟只有他一人上榜。
原本安之槐也是学问拔尖,大有希望摘得桂枝的,但由于被吃食耽误,竟生生名落孙山。
故而柳思明没有再去书院,只每日里待在自家书房。
一转眼十日已过,今日就是柳思明殿试的日子了。在柳家人的殷切注视下,柳思明走进了皇宫。
随着侍从的引领迈入元和殿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元和殿是华朝历年来专为殿试而设的处所,见证了一代又一代肱股之臣的诞生。
华朝的殿试并不会淘汰考生,只是由皇帝为贡士们重新进行排名,分为三甲共三百名。
当然,皇帝只是作为主考官出现,并不会给所有贡士一一排名。
故此,柳思明并不紧张。他清楚地知晓自己没有一甲之才,又不会被淘汰,只需平常心发挥即可。
及至卷子到手,柳思明还有心情随意翻阅一番。
考卷的前面大半部分基本都是科举的常见内容。
柳思明虽无文章的天赋,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后基本功却扎实,只需一一详实作答即可。
只后半部分有两道题是较为偏僻的考点。柳思明未曾复习到,却也不懊恼,继续轻松地翻阅着卷子。
直到看到考卷末尾的一道命题,柳思明才惊讶了起来。
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自开考来就一直坐在上方不发一言的皇帝。
柳思明一抬头却看到皇帝的目光仿佛就在自己身上一样,见自己抬头竟好似还微微点了点头。
忙敛了心神开始作答。
原来这卷子上的最后一题竟不是什么洋洋洒洒的策论,只写着寥寥几字:玻璃烧结开裂,何解?
若说那策论文章柳思明自不甚擅长,可这玻璃的烧制,怕是没有任何人再比自己清楚了。
答完前面的题目后,柳思明胸有成竹地开始落笔。
先是答了防止玻璃烧结开裂的措施,又从开裂的可能原因和玻璃烧结的原理入手深入分析了一番。
最后,柳思明还将自己近段时日以来对于玻璃烧制新发现的心得一一列出。
竟是越写越觉得下笔如有神助。交完考卷,场内还有近一半的人仍在奋笔疾书。
柳思明观众人反应隐约猜到这最后一题怕是皇帝单独出给自己的。
顿时心中猜想,自己入工部任职的心愿怕是有望了。
考试毕,众人纷纷停笔。在侍从的带领下进入后殿稍事休息,等待着上头的批阅和最终的结果。
元和殿内,皇帝正同众位考官一起阅卷。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殿试李玄徽特意喊了工部尚书一同到场。
工部尚书高世凡一开始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身旁阅卷的众人,一心只想着又失败了的玻璃。
直到听到李玄徽喊自己,方才回过了神。
“高大人,你来看看这份卷子如何。”
高世凡依言恭谨接过李玄徽手中的考卷。
嗯,文章写的平平,对仗倒还算工整,整体中规中矩,算是中等水平吧。
心中的念头还未落,高世凡便随着自己翻页的动作否认了之前的想法。
“这?!这不是?”
高世凡震惊地看向李玄徽,顿时明白了圣上今日为何一定要叫上自己了。
当下连忙仔细阅读了起来,越看越是如获至宝。
李玄徽看着对方惊喜的样子,出声解释道:
“正是此人提供了玻璃烧制之法,故朕特意在他的考卷上加上了工部近日来头疼的难题。”
“今日传你至此也是为了一同看看有无破解之法。”
“朕观工部众人,若说写文章自是有大把佼佼之辈。其下养着的,经年的工匠也有许多。”
“但若说既通诗书,又有精湛技艺在身的,竟是一个也寻不出。”
“这柳思明虽说文章平平,逻辑还算缜密,写奏章折子倒也是够了。”
“难得的是既通机理,又知上手实践的细节,倒是个有偏才的。”
“我欲将此人分派到高爱卿的工部,爱卿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