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悦耳的声音自龙椅之下响起,众人全都将视线聚焦于慕容嫣身上。
只见她眉头紧锁,脸上皆是对这首诗充满意见的神情,如此高傲的姿态却在透红的脸颊和纯净的眸子中和下,让人很难心生不满。
宋玉章站在台中,周身视线或耻笑,或不屑,看笑话的居多。
紧张之下,心脏比往日跳的还快,一股热流猛冲头颅!
他不知是恼的还是羞愤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脸上憋气憋的通红!
“安然公主,在下、在下的诗不好在哪里?”
宋玉章讪笑。
“就是不好,你瞧瞧你念的都是什么东西!论感情不如萧辰,论技巧你还不如本公主呢!”
慕容嫣哼气一声。
如此被人下脸,宋玉章却手足无措楞了好一会儿,最后看了眼自家雅间,慌乱跪在地上,无半点要辩解的意思。
慕容震桓拿起的金樽,还未将酒送入嘴中。
眼中和蔼的慈祥寸寸冷下,到底是自己女儿,也是皇家之人,他放下手中金樽,声音微沉。
“嫣儿为何觉得不好?朕觉得他虽念的不好,诗中所体现出来的内涵还是很足的。”
一番话,暗含着提醒。
慕容嫣然却哼了一声,暗自撇了宋玉章一眼,眼中嫌恶十分明显。
“父皇,这如何叫好?我所作的诗比他还要好上几倍!”
“哦?”慕容震桓幽暗的眸色似乎亮了些,“那且让朕瞧瞧,你这些日子学了什么功课。”
说话间,略带凉意的视线扫过候在一旁决定充当空气人的萧辰。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慕容嫣学着萧辰先前交她的语气,前调婉转动听,而后一句微微抬高音阶,将“弓”一字落重。
话音一落,众人仿若刚回过神来,脸上都闪着惊讶之色!
“好一句半江瑟瑟半江红,我脑海中已然呈现了一副绝美的夕阳山水之画,若是能亲眼瞧上两眼,啧啧!”
“安然公主不愧是大梁的掌上明珠!这一首诗在今日风景诗中,算是绝佳之作!”
一片叫好和称赞的声音络绎不绝。
慕容嫣微微昂起头颅,娇俏的脸蛋泛着淡淡红光,纯真与灵动在她眼中相互流动,带着别样的绝色,勾的那些公子们更加狂热。
谁能拒绝的了学富五车,又是皇家掌上明珠呢?
拥有她,相当于拥有了权和面子!
“不错,嫣儿的声音婉转动耳,与这首诗相辅相成,别有一番滋味。”
不说别的,这种好诗从嫣儿这不爱读书的嘴里念出来,已然难得。
慕容震桓欣慰一笑,毫不吝啬老父亲的夸奖。只是目光所及,并无多少笑意。
宋玉章还在原地呆愣跪着,就差将头都埋到土里。
眸子瞬间暗下,话锋也跟着一转,“此诗虽好,但你是本届诗会判决之人,如何能参与夺魁?”
“如今诗会过半,还未选出这一场的魁首,只怕众人都等的焦灼。”
“嫣儿莫要胡闹,让大家继续吧!”
语气缓和,却透着毋庸置疑的。
慕容嫣咬咬红唇,不甘心的挥手让这些贵公子们继续吟诗。
皇帝此话一出,众人心思也都明亮了起来。
余下还未上台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皇帝这是想让宋玉章拿这场的首魁。
“磨磨唧唧的,怎么还不上场!”
慕容嫣心中烦闷,见人迟迟不上,不耐的催促。
几人心中一惊,只得认命上前,各自念了几首溜须拍马屁的诗,只为了不抢宋玉章的风头。
开玩笑,在皇帝面前搞事情,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们还是学的很乖的!
只是落到慕容嫣这边,越到最后越烦躁。
就差耐不住性子,上前指着这些人的鼻子骂他们念的什么东西!
一个不如一个!
她连选别人的由头都没有了!
“看来这届诗会,除了萧辰和嫣儿,就唯独宋玉章的文采好了啊。”
老皇帝爽朗的笑声让下一个想要上前的人生生止住了步伐。
慕容嫣心下咯噔一声,秀眉微蹙,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见父皇连看都不曾看她,心下赫然一紧!
无奈之下,求救般的看向了萧辰。
二楼雅间不出声的秦凝玉原本还有些希望的苗头就此覆灭,清冷的面容死灰一片。
陛下既决心如此,她只能应下赐婚了。
不然,秦家满门都要为她的任性付出代价。
萧辰也十分郁闷,事到如今看来只能自己挺身而出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陛下莫急,今日见大家性质高涨,草民也想再来上几首。”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片!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是想要将这魁首赐给宋玉章,他怎还自己跑上去作诗了?”
“我看呐,他就是想要炫耀自己的才学,借此赢得陛下的青睐,好扶摇直上吧!”
“啧啧,亏我还觉得他作诗不错,如今瞧着也是个脑子不中用的。”
席下众人小声讨论,只觉得萧辰好似疯子。
慕容震桓脸色沉下,周身无形的威压让众人不自觉停下了议论的声音,皆是诚惶诚恐的低下头颅。
“萧辰,上一轮的诗魁非你莫属,如今你还争这一届的诗魁作何?”
萧辰当然懂老皇帝的意思。
面子也给了,奖赏也给了,出来砸场子就是他的不对了。
但今日这个场子,他不砸也得砸!
他咬咬牙,豁出去一般,认命朝着皇帝作辑。
“陛下,您方才并未说过我这一轮不能参与。我还有一首好诗,歌颂太平盛世!”
他将姿态放的很低,神色恭敬,说出的话却十分反骨。
听的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混账!
慕容震桓眉目怒意滚动,呼出的气息也重了不少。他冷冷看着萧辰,嘴角的笑意全然维持不下去了。
捏着金樽的手抬起几次,都没将酒送入嘴重。
他索性将金樽丢向刘瑾捧着的木盘当中,闭上眼将一闪而过的肃杀之意掩了下去。
再次睁眼时,只余下冰凉。
萧辰顶着极大的压力,就在自己以为要被拖下去时,皇帝忽然转了话头。
“你才华出众,这场诗会首魁,你既想夺,自然是无人敢与你争锋。朕便做主,将今日两场诗会的诗魁都给你了。”
“刘瑾,赏他十两黄金!”
“行了,朕也乏了,今日便这般吧!”
“恭送皇上!”
萧辰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起身时,视线里全然没了老皇帝的身影!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想要高官厚禄。”
“这下不还是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