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珠阁内,昭月在院子里摆弄了一下花草,看着一直有块空着的地面思索着,桃溪从外面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小主,耳铛没找到,而且更气的是奴婢看见陛下刚下朝,眼见着朝咱们这儿来的,竟然被高贵妃截了胡!”
“噢方才忘记告诉你了,那耳铛找到了,桃溪你看这块空地,是不是可以弄个小楼阁,夏日在这赏雨,秋日在这围炉煮茶,怎么样?”
昭月就跟没听见她说话一样,神采奕奕的对着空地比划。
桃溪一跺脚:“小主!什么楼阁呀,奴婢说陛下都被别人撬走啦!”
昭月眼眸荡漾出笑意:“你这是把陛下比成了墙头草,桃溪,贵妃伺候陛下时日久,自然她在陛下心里比我要重。”
她拍了拍手:“好了,去帮我拿笔墨来,把赫权也叫来。”
天色明蓝,偶尔一阵tຊ白软的云朵飘过,赫权站在昭月身侧安静的替她磨墨,偶尔视线怔怔停在她的侧脸,又立刻回神垂下眸子。
昭月写写画画良久,脸蛋上被蹭上了黑色的墨汁,她刚下笔颇为自豪道:“搞定,小权子,你看看,找内务府要几个人,尽快做出来。”
赫权接过图纸,嗯了一声:“这几个的地方奴才给您改一下,还有……”
他看了下四周:“小主既然喜欢这里,要不要奴才给您搭个秋千。”
昭月凑近他眸子一亮:“你还有这手艺?”
他长的太俊美,哪怕已经习惯了他伺候,但昭月还是下意识感觉他像个什么都不会的金贵主子。
赫权没有回应她,将图纸收好,忽然拿起帕子放进盆里的清水里,随后单手抬起昭月的下颚。
“唔……你……”
“小主别动……不然奴才可不保证能不能擦干净。”
他嗓音低哑,带着磁性,说实话并不算十分好听,却与他冷疏的脸颊形成了对比,让人想入非非。
昭月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紧张的睫毛微颤,她身子迅速僵硬,大脑里只剩他的香味,以前闻着冷冷的,不知是不是摆弄花草久了,如今闻着有海棠的香。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她连忙定睛去看他鼻梁上的那颗痣,心里默念清心咒。
“小主脸怎么那么红。”赫权笑着放开她,目光中带着戏谑。
昭月深吸一口气连忙退了几步:“你,你怎么不画眼下的黑粉了,别人看着你,哪觉得你会是一个太监!”
“小主不是说看着太阴柔。”赫权竟有些委屈:“奴才所做只为让小主开心。”
油嘴滑舌。
昭月有些慌不择路的离开:“大,大胆!”
赫权的动作很快,在昭月午睡时就去了内务府,上次黄全给了他东西,内务府的人也都把昭常在放在了眼里,办事办的利索,直接给了人。
凝珠阁一下子热闹起来,桃溪和秋菊也跟着帮忙。
晚上大抵的框架就已经完成。
昭月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见了秋千的轮廓,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去看赫权,他正仔细的量裁。
她咳嗽一声:“天暗了,别瞎了眼,明日在做吧。”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由于秋祈快到,昭月觉得陛下这几日会待在皇后那,也就没有等,直接梳洗准备歇下。
晏喜宫中。
朱定袁眉头微蹙,浮出些许的不耐:“朕陪了你一日,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高贵妃柔柔的撅了嘴:“陛下……臣妾心慌,夜半还总惊醒,您今晚就陪着臣妾好不好?”
“方才太医不是说了无事。”
坐在他身旁的高贵妃黛轻秋眼,以往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朱定袁只觉身心舒畅,加上她柔柔的语气,更是受用。
可今日瞧着她,只觉得不似从前。
朱定袁打量着她的脸颊,眼尾不够挑,少了女子的妖娆,唇有些薄,多了分寡情,身子也格外瘦了点。
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张春情泣露,缠绵轻颤的眸子。
他送去的同心结,她倒是一声不吭,连个回礼都不给。
见他不说话一直看着,高贵妃心里一慌:“怎么,怎么了陛下,臣妾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朱定袁目光暗下去:“无事。”
他站起身:“来人,给贵妃宣太医。”
“陛,陛下?”高贵妃见她要走,连忙喊道,却只有一袭冷漠的背影,她这才失神的跌回榻上,眼眸含水。
朱定袁坐上銮轿,叹了口气,黄全立刻挥手:“摆驾凤仪宫!”
“凤仪宫?”
黄全:“陛下忘了,皇后前一个时辰就着人来请您商议秋祈之事呢。”
朱定袁闭上眼:“启程。”
天上挂着零星的星星,秋风萧瑟的,道上点燃的宫灯火苗摇曳几下,有些渗人,黄全咳了一声:“都快些走。”
抬着銮轿的奴才便加快了步子,离凤仪宫还有段距离,忽然听一声仙乐的琵琶声,无人之境如谪仙吟唱点拨。
朱定袁睁开眼挑开门帘:“什么声音。”
黄全看了眼不远处:“陛下,好像是御花园那边传来的。”
“过去看看。”朱定袁直接走了下来,黄全连忙将斗篷披在他身上。
御花园灯火半明,雨亭处有人坐着轻声哼唱,竟是一番吴侬软语,配上琵琶令人听之飘飘然。
朱定袁挥手示意自己过去。
黄全嗻了一声,站在原地守着。
他只瞧见一袭背影,穿着玉白色的斗篷,朦胧之间记忆仿佛回到了年少王爷府中,他情窦初开所喜欢之人,她温柔恬静,也喜爱弹琵琶。
朱定袁站在原地,离背影越近,他眼眶竟有些发红,伸出手触及到她的发:“你……回来了……”
琵琶声戛然而止,女子转过身来,宁如馨灵动一笑,额头与眼角画着白羽,与身后的花朵映衬,好似仙子。
也与朱定袁脑海中那张略微平凡的脸分开来,他目光瞬间清明,含着隐隐怒火:“宁常在?大半夜不歇息,在此处弹琵琶?”
宁如馨怯怯的连忙跪下来:“陛下怎么来了,陛下息怒……臣妾只是寻了处无人的地方练习琵琶,惹了陛下不快,都是臣妾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