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男人的样子,岁聿一脸凶相。
“你这是做什么?”
卖马人立刻瞪大了眼睛,也一脸凶相,和刚刚赔笑的人截然不同。
“这位公子,你可都已经同意了交易,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这样谁还敢做你的生意?”
他也不怂,难不成还能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翻了天不成?
他对着周围使了使眼色。
立刻有人出声道:
“是呀,这位公子,这怎么能出尔反尔?”
“没有诚信的人,谁还敢做你的生意,都交易了的事情,还要出尔反尔吗?”
“小伙子,你的毛驴确实成色很差,能卖那个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你怎么还想要坐地起价呢?”
周围的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在这片做生意,他们早就打成了一片。
岁聿站在原地,明明是被特意坑的受害者,此时此刻面对指责却仿佛变成了那个众矢之的。
“我的毛驴明明成色相比刚刚那个更好。”
岁聿凝眉争论了一句,声音孤苦伶仃,瞬间就被周围的指责声淹没。
他们不停歇,见少年不走便孜孜不倦的说着。
岁聿多次出不了声,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的什么。
和之前高大男人截然不同的场景,他们为什么对那人是恭恭敬敬的,而对他是这般?
岁聿并不知道的是,他们只是怕那人对他们下手,而他在他们眼里就如同小羔羊一般没有任何的威胁。
“年轻人不要老是想着占便宜。”
突然的一句话窜入耳朵,岁聿瞬间憋屈了起来。
“明明是他占我的便宜!”
但是舆论明显不向着弱小的少年。
岁聿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被推搡了起来,也出不去集市了,眼前充盈着卖马人得意嘲讽的笑意,猛然心里发苦。
他眼眸微微发红,紧紧抿着唇,四周的指责围绕着他,一句句,仿佛要撕破他的伪装,将他一整个暴露在外。
好像回到了那片小院子,没有绝对的公平,好像只有他就是错,眼睛渐渐没有了焦距。
委屈的情绪渐渐淹没,快要控制不住的是内心狂虐的杀意。
既然都听不见,也不想讲理,那就全部都死掉好了。
忽的,手心微微一暖,有人捏了捏他的手掌。
走。
只是一个字。
岁聿浑身肆虐的气息突的停了下来,眼睛有些懵然,捏了捏掌心。
姐姐叫他走。
他抿了抿唇,意味深长的看了四周得意却又略带嘲笑的人,转头走了。
然而在他刚迈出市集的时候,里面却突然传来几声骂声,轰然吵闹了起来。
他正欲回头看,却被揉了揉头顶。
【没人能够欺负你。】
他感觉到手心写下的一个个字,桃花眼变得湿润,乖巧的点点头。
还好,他还有姐姐。
这显得其他人的目光便没有多重要了。
这世道没有绝对的公平。
他好像明白了,能让人害怕的,只是那人身上有让人胆颤的能力。
岁聿回眸看了眼摊子被翻飞,四处凌乱的市集,眼睛变得深邃,转身离开了。
【去逛逛成衣铺子。】
手上传来痒意。
岁聿敛眸,有些不解,随后低头便看见身上被弄的有些泥点子的衣服,原来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脏了。
“好。”
他轻轻应声,借着昨天逛街的记忆,少年很快就找到了街上的成衣铺子。
成衣铺子的旁边还有着一个布匹店,倒是挺搭配。
白冬青轻扯少年的衣角,让他先去看看布匹铺子。
那群人把这衣服弄成这样,脏不溜秋的还有泥手印。
刚刚她只是去接了杯水,没想到回来就看见一堆人对着她家崽崽推来推去指指点点的,给她气的,还把衣服弄脏了。
她心疼的摸了摸崽崽,安慰了一下,直接给摊子全掀了。
布匹铺子开的很大,里面琳琅满目的都是五颜六色的布料,用料也有很多种。
白冬青也去四处看了看,等岁聿自己挑选。
虽然她可以在商店里面直接买衣服,但是那些衣服的样式、颜色都固定,她家崽崽怎么可以没有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呢?
没等片刻,岁聿很快便选好了两匹布匹,一匹蓝色的丝缎,一匹白色的,随后去成衣铺子里面量好了尺寸。
对方让他过两天再来拿。
岁聿应了声,付了定金,又沿路随便走了走,便回到了客栈。
天已经渐渐转黑。
玩了一个下午,走走停停,也是个体力活,虽然天只刚黑,但是累的很困,岁聿沐浴之后,沾床就累的睡着了。
见状,白冬青看了会儿崽崽的睡颜,下线简单解决了晚饭,再洗漱沐浴之后,打开小说看了几章之后便也睡了。
然而,过了好一会,原本床上已经睡着的少年却是忽的睁开了眼睛,随即面无表情的穿上了那件脏兮兮的衣裳,背上剑出了客栈。
少年走后,寂静的夜空之下,木质的木门又传来了‘吱吖’的响声。
一阵白色的烟雾弥漫而进,房间顿时白茫茫一片。
片刻后,白烟消散,几个黑衣人摸黑走了进来。
“嘶,你拽我手干什么?”
“嘘,小声点,我摸错了。”
“床上好像没人。”
几人对视一眼,虽然看不清,但是模模糊糊还是可以感觉到视线。
“遭了,莫非被发现跑了?”
“不可能,应该是有事又出去了。”
“瞎猜测什么?出去问问那小二不就好了?”
“对对!”
几声细语过去,几人又把房门关回,一路退了出去。
已经完全黑了的街道此刻人烟稀少,摊子也基本收的差不多了。
因为已经接近深夜。
而集市卖的东西较为繁杂,收摊也慢人一步,因为想再多赚点。
“散了老马。”已经收摊的人笑着招呼着卖马人。
老马笑了笑,收起数钱的动作,“你先走吧。”
他也收起了摊子。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哼着小曲也走上了回家的路。
“前三儿钢蹦刚进兜,下一个客他又进了门……”
“哎呀,什么东西这是。”
猛的头上一痛,老马摸了摸头上,摸下来一颗石子,脑袋也被砸出了血。
他痛呼一声,对着空荡荡的四周怒吼一声,“是哪家的小孩,真的是没娘教!”
然而没人回应。
老马气的心肝子疼,只当倒霉,回头准备继续走着。
却没想到回头便看见一个少年斜靠在拐角处,环臂抱着一个被布包着的长柄东西,手里正掂着石头。
明显,刚刚那石子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