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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纾妍心陡然一颤。
  是了。
  她只喊过谢云安为夫君。
  即便是江淮肆和她在扬州成婚的那三年,她亦从未喊过他夫君,向来只喊他为阿瑄。
  因为,沈纾妍从未将他真正当成过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只有谢云安一人。
  在谢云安死的时候,她夫君的名头便已经刻在了谢云安的墓碑上。
  沈纾妍低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殿下,孟姑娘来了!”
  江淮肆神色微变,淡淡看沈纾妍一眼,没再在此事上多究,却是轻声警告:“日后莫要再喊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夫君这个称呼,孤满足不了你,你是侧妃,孤只能是太子妃的夫君。”
  沈纾妍听见这话,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江淮肆指了石桌上的蜜桃,“今日宫里收到了上好的蜜桃,便给你带了一份来。”
  沈纾妍视线淡淡瞥了那蜜桃一眼,神色并无多大波动,只浅浅欠身:“多谢殿下。”
  再起身时,江淮肆已经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沈纾妍神色恍然,仿若才从梦里回过神来。
  过了片刻。
  小桃端着刚煎好的药上前来时,看了那桌上的蜜桃一眼,眉头微蹙:“小姐,您一吃桃就浑身发红疹?这怎么……”
  “你拿去吃了吧。”
  沈纾妍并不多言解释,只将那盘蜜桃递了过去,随即将药一饮而下。
  成婚三年,江淮肆并不知晓她不能吃桃这件事她倒是并不在意,毕竟,仔细想来,她似乎也并不知晓江淮肆的喜好。
  吃过药后。
  沈纾妍回到书房内,铺开纸墨,不觉下笔落字。
  这是她写给谢云安的第四十五封信。
  自他‘身亡’后,她月月皆给他写过信,以往写的每封信,她都会在装入信封后,到他墓前烧去。
  后来到了京城,她无法去他墓前,却也带着他的牌位,每月寻了时机给他烧去。
  可此刻。
  这封信写完,沈纾妍将其收入信封,已然没了烧去的心思。
  沈纾妍将这封信收去箱底的匣子内。
  打开木匣,谢云安的牌位赫然立在最深处。
  心口陡然一怔。
  沈纾妍将其拿出来,愣愣望着许久。
  从前她以为谢云安死了,才带着他的牌位,可如今,她确认他活得好好的,她给他的信没必要烧给他看,她要在见到他时,亲手将自己的心意告知。
  而这牌位……
  思虑良久,沈纾妍张口喊来了小桃:“小桃,你去拿铲具来。”
  已到夜深。
  院中安静无人,沈纾妍拿着那牌位和小桃来到院里树下。
  “小姐,就埋在此处吗?”
  小桃拿着铲具,向她确认。
  沈纾妍点点头,往周遭看了看:“我自己来。”
  她原本是想将这牌位烧掉,可这东宫中守卫森严,不得擅自生火,只能埋去才是最佳。
  拿过小桃手里的铲具,沈纾妍挽起衣袖,一点点挖开树下的泥土。
  直到挖出合适的坑,她正要将其放入时。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冷冽至极的声音:“纾妍,你在做什么?”
  猝然惊吓,沈纾妍手中的牌位不觉落下。
  她下意识要去捡起来。
  可江淮肆的手却比她先一步将其拾起。
  沈纾妍的心神骤然一紧。
  她眼睁睁看着江淮肆的手抚过牌面上的砂砾,望向那字。
  江淮肆应当是不认识谢云安的。
  可不知为何,他竟在见到那三个字时神色陡然震颤。
  “殿下……”
  沈纾妍轻声试探开口喊他。
  旋即,却见江淮肆捏着牌位的手关节几近发白。
  他眸色猩红,一瞬揪起她的衣襟,近乎咬牙切齿。
  “说,谢云安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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