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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零在心里默默地哼了一声,她认为自己对丁思渺的态度绝不能归纳为“怕”,至于具体是什么,她分辨不出来——她在云出镇长大,十几年里从未接触过像丁思渺一样独立强大又光彩照人的女性,即便意识到自己内心的一点向往,也出于自卑而不敢正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丁思渺肯定不会让着她。
  这里人人都看在老于书记的面子上对她纵容,所以人人于零都敢上去挠两爪子,唯独丁思渺,于零是万万不敢再惹。
  “佳园”,丁思渺面朝于零坐着,上半身朝后微仰,轻声问:“你们为什么打架?”
  佳园的声音倔强中带着一丝委屈:“她偷我东西。”
  “偷你什么东西了?”
  “那些不见的试卷,都是她偷的。”
  “哦,是吗?”丁思渺坐直了问于零:“你偷她试卷干什么?”
  于零转回头,透过隔帘白了佳园一眼,又迅速把头扭回去,继续拿后脑勺对着丁思渺。
  丁思渺:“佳园说的不对吗?她冤枉你了?”
  于零没出声,背后佳园小声抗争着:“我没瞎说!”
  丁思渺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对着于零道:“那你不仅是偷窃成瘾,还敢做不敢当呐?”
  于零再一次扭过头,这次她瞪的不是帘子后朦胧的身影,而是真真切切坐在她面前的丁思渺本人。
  她此刻瞪丁思渺的眼神也愤怒,但与她看佳园时相比,这愤怒很站不住脚,好像一根火柴,点燃时最盛,燃烧中渐弱,没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丁思渺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发现于零眼神里的胆怯逐渐浮现出来,她应当是很想躲开的,可在丁思渺的注视下,她忘了躲,好几分钟过去,她眼里只剩下一片茫然。
  丁思渺的声音和外边的冰雪天气一样冷,问于零:“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于零迟疑地点了下头。
  “你在透支你父亲生命的遗产,段执、谈校长、杜老板、李老师,甚至林小鑫、佳园,还有你其他的同学、邻居,他们因为于书记的去世对你心怀怜悯,过度宽容,你不该肆无忌惮地利用别人的同情。”
  于零痴痴地看着她。
  丁思渺从床底的纸箱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得牙齿打颤,她嘶了一声接着说:“你也不小了,应该能分得出来同情和爱不是一个东西,你偷窃、打架、厌学,离经叛道,无非是为了博关注求同情。
  但是同情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今天佳园忍无可忍和你翻脸,明天呢?谁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的。
  我退一步说,即便你周围的都是绝世大好人,可以永无止尽地包容你,但是你得到这么多怜悯,你觉得自己被爱了吗?如果你觉得他们的包容是投射在你身上的爱,那很遗憾,这是你的错觉。”
  于零眼眶泛红,恼羞成怒地撇开了视线,拿侧脸对着她,哑声道:“我听不懂。”
  丁思渺耸了耸肩:“你还要我说的多明白呢?你是一个个体,活在你父亲的余荫下,或者活在他人的同情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时间在流逝,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你一个人留在原地撒泼打滚耍无赖,这是非常懦弱的行为。”
  于零的一滴眼泪挂在了鼻尖,丁思渺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放在她桌上:“你补的身份证,今天段执给你拿回来了,还有3天就14岁了,以后做大人还是做小孩,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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