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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婳携人上了茗楼,她今天的确是在京中出名了,快到雅间时还有一两个热心群众劝她旁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过好自己的日子即可。
  时婳把人设贯彻到底,绝不露馅。
  等三人到了雅间,绵雾才终于放松下来,吐着舌头小声说:“奴婢紧张死了……差点话都不会说。”
  时婳给她夹了块果子,“今天很好。”
  绵雾薄云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紧张又兴奋,时婳托着腮浅笑,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她看起来却没有过多兴奋。
  过了一会儿,雅间门被敲响,随即是一个陌生的男音,“赵夫人。”
  时婳站起身来,“进来。”
  门外站着的是那天晚上曾见过的、裴宴礼身边的黑衣人。
  他道:“主子有请。”
  时婳心头微微一沉,来了。
  “好。”
  她起身欲走,绵雾在她身后白着脸低呼道:“小姐,私会外男若被发现……”
  时婳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脚步未停。
  她看起来很淡然,实际上手心全是汗。
  她在赌自己的前程。
  若赢了皆大欢喜,若输了,按当今律法,是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多想想,就连自己也觉得荒谬,她只见过裴宴礼几次,对方除了在嫁妆上的事提醒了她之外,甚至没有在其他地方表现出过什么。
  万一他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一副黑心肠,二话不说把她想和离的事捅出去怎么办?
  也不知这黑衣人怎么带的路,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七绕八绕的,总算是到了一个雅间门口,他敲了下门,随后便将门打开,“赵夫人请。”
  时婳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雅间很宽敞,裴宴礼的这个座位靠近对面的角楼,再往前看,便能看见整个京城,裴宴礼正侧对着她,看向窗外。
  时婳喉咙有些发紧,她福身行了礼,“裴公子安。”
  裴宴礼转过身来,他挑挑眉,那张本就昳丽的脸更生动了起来,“今日多谢赵夫人了,给裴某解了闷。”
  时婳笑了笑,就势坐在了他对面,“今日也是小女子的无奈之举,还望裴公子……”
  她话音方落,只见裴宴礼似笑非笑道:“裴公子……赵夫人这是装作不知道在下身份?”
  时婳一愣,什么身份?
  她这短暂的一愣,倒让裴宴礼脸上笑容愈深,原来时婳竟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便敢前来?是该说她胆子大,还是她心机之深,让他也窥见不得?
  裴宴礼往后一靠,“在下不瞒赵夫人,我是四皇子。”
  轰——
  她仿佛听见了耳朵平地一声惊雷。
  什么?
  他说什么?
  四皇子!?
  时婳瞳孔地震,表情差点没崩住。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听到裴宴礼姓裴的时候便知道必定是皇亲国戚,但是也只是想到说不定是世子,毕竟陛下登基时还有几个兄弟,也都被封了亲王,若他是亲王之子,年龄上来讲也合适。
  可她万万没想到,裴宴礼居然是四皇子。
  裴宴礼尾音里带了笑,“赵夫人这时才知道怕?”
  时婳现在很想装一把偶像剧里的女主,展现一下自己的高风亮节,但不得不说她没有这样的骨气。
  她现在就想跑。
  良久,她扯了扯嘴角,“民……民妇见过殿下。”
  裴宴礼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他点了点桌面,时婳发觉他的嗓音天生便沉而冷,“害怕了?”
  时婳垂下眼,刹那间,无数种想法萦绕过心头,然后定住。
  她指尖微微发凉,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再抬起眼时,便是另一种神情,“殿下……能帮我吗?”
  她的表情里有一种恰当好处的迷茫柔弱,苦笑道:“我今日过来,只以为公子是高官大臣,没想到是四皇子。”
  她将手放到桌面上,于是裴宴礼探究的眼神也不由自主跟了过去。
  时婳的手生的很漂亮,根根手指而细而白,此时正有些紧张的纠在一起,裴宴礼瞧着,心想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手指在轻微发颤。
  时婳神色凄楚的说:“殿下在我们府上住的这些日子,想来对我在府中的处境也有所耳闻。”
  她又重重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又怯生生的问他:“若……若是我想和离,殿下能帮我吗?”
  空气都安静了。
  裴宴礼盯着她,只戏谑道:“本王为何要帮你?”
  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放轻了些,换句话来说:“帮了你,本王能获益什么?”
  时婳眨巴着眼睛,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好笑,嗫嚅着说:“我……虽然我暂时也不知道哪里能帮到您,但是前几天您说您讨厌赵煦之,那么在朝堂上是……是政敌吗?”
  她压低了声音,越正经越好笑。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一个内宅妇人,对朝堂之事能知道多少?
  时婳越说越自信,她轻咳了一声,说:“我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若殿下当真与他在朝堂上不睦,我便尽我所能帮您。”
  裴宴礼,不知为何又笑了笑,“只是这样?”
  时婳垂下眼,耳根有些红,支支吾吾道:“我……我……算了不说了,这不是我该说的。”
  裴宴礼显然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主,他神色隐隐有些不耐,“想说什么就说。”
  时婳于是又把脑袋垂下来了,声音放的更低,低的几乎听不见,“我……我也有些心悦殿下。”
  她刚一说完话,眼泪便滚滚而下,哽咽道:“我知道这会儿不该在殿下面前说这个,只是……只是情难自禁。”
  “据我所知,你不是对赵煦之情根深重?”裴宴礼看起来一丝一毫要信的意思都没有。
  时婳慌忙的摆着手,“我绝对没有要攀龙附凤的意思!只是前两天您提醒了我嫁妆的事,也是帮了我。您知道的,我在赵府孤立无援,连个下人都能对我呼来吼去……这些日子以来,您才是唯一一个帮了我的人,所以我才仰慕您。”
  说到赵煦之,时婳苦笑道,“说是情根深重,但说实话,我与他在婚前只见过几面,当初嫁过来守寡,更多是全忠义之名,本打算了此残生,谁曾想他又生还。”
  她叹了口气,“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他带回那姑娘,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对我……实在不公平。”
  她说的多了,愈发苦涩,“所以我想和离。”
  时婳的演技,被评为最努力的天赋派,只要她想,便可以把这个角色演的入木三分,任谁来也看不出她的破绽。
  更何况,一个谎言最重要的不是多精巧,而是真假参半。
  有些事情,托别人帮忙,便要先把自己的态度、做法摆出来才是。
  她耳尖红的要滴血,“我笨嘴拙舌,总是词不达意,今天说这些也只是一时情急,我只是想和离,殿下若愿意帮我,我感激不尽,若不愿,我亦无怨言。”
  裴宴礼沉声道:“我以为你会希望将来在赵府过得更好。”
  时婳看着他,一颗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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