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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阁。
  小二低着头红着眼眶,在他的面前,是满脸不耐烦的掌柜,“你个废物,一天到晚的能干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小二瘦巴巴的,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一双眼睛垂着不敢看他,只嗫嚅着点头:“是……”
  掌柜看了他这样子就来气,随手抓起折扇在他脑门上敲了敲,“你呀,一辈子就是当个跑堂的命!让你去跟春香楼谈个单子都谈不下来。”
  小二静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春香楼是青楼,咱们琳琅阁从老东家开始,便是专供京中贵妇的……”
  这哪怕就是个猪脑子,也能知道若是一间专供贵妇的首饰铺子突然间开始和青楼谈大单子了,那就离完蛋不远了。
  幸亏那春香楼的老鸨也不是个蠢的,话都没多说两句,便道:“小哥,你回去同你们罗掌柜说,若是他真心喜欢我们这地方,我们随时欢迎他来玩,但琳琅阁盛名已久,我们楼里的姑娘,怕是消受不起。”
  小二以为单子谈不下来总能消停了,可没想到他接连挨了好几天的骂,罗掌柜是侯府里老太太的亲侄儿,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猪油蒙了心把好好的一间铺子给了他。
  把原先的柳掌柜赶走也就罢了,罗掌柜上位以来,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却天天盯着铺子里的昂贵首饰,价格也不知道,看上哪个姑娘就随手送。
  琳琅阁一直是有一批老客户的,经常看上某个花样会先预定,待工匠做好来取,结果罗掌柜把人家定好的首饰乱送人,生生寒了一批老客户的心。
  后来又因为蝇头小利,和一批供应商、工匠,都闹翻了。
  可以说他接手铺子也才两三年,但愣是把琳琅阁这十几年老店的名声都败光了。
  罗掌柜一听他这话就更来气,“你懂个屁!哪个地方的姑娘有春香楼的多?只要咱卖出去一件,不就赚啦!”
  小二心想你放屁,你不就是想以后去春香楼你能打折。
  两人正在后头说着话,忽然前面传来一道女声,“有人吗?”
  罗掌柜摆摆手,“你去招呼。”
  小二憋着气去了前面。
  时婳站在柜台前,看向展架上的各色首饰。
  她微微垂着头,长发全部挽起,只簪了一根玉簪。
  小二迎上来,“夫人一般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他瞧着这人打扮虽然低调,但是也看得出来是大富大贵之家出来的,发髻又是妇人样式。
  “没有其他花样了?”时婳微微抬眼。
  小二见了她的正脸方觉得有几分眼熟,但也并未多想,按部就班的介绍的起来,“目前店里卖的最好的是这几款,夫人说还想要其他的,可以随我去楼上看看。”
  琳琅阁是有两层楼的,上面一层楼不仅有更时兴的花样子、首饰,还有雅间供贵妇们休息、吃茶点。
  时婳淡淡道:“我方才路过吉祥银楼,那儿的首饰花样倒比这里好看。”
  其实时婳是坐马车过来的,压根没注意什么银楼,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罢了,只不过明月南街这地方,多银楼成衣铺子,那些工匠师傅们被琳琅阁赶走,自然要找寻下家。
  小二顿了顿,脸上有些尴尬了,吉祥银楼的大师傅正是才从琳琅阁出去的。
  只不过当着客人的面,他总不好说对手的坏话,只委婉道:“夫人刚从那儿过来?可能夫人更喜欢那边师傅做的花样,明月南街上银楼很多,风格也都不同。”
  这小二倒是圆滑。
  时婳心想,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哗啦——”一声,珠帘被拉开。
  一个个子不高,体型有些圆胖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横眉怒目,“你说什么呢?什么吉祥银楼?那小地方怎么比得上我们琳琅阁?!”
  他说话嗓门可不小,此时正是午后,街上人来人往,很快便有好事者凑了过来。
  时婳微微挑眉,看向那店小二。
  小二脸上的尴尬都快化为实质了,慌忙赔笑道:“夫人莫怪,这是我们掌柜。”
  时婳笑了笑,眼神戏谑而轻蔑,“不知掌柜姓甚名谁?”
  抬了抬下巴,神色倨傲,“免贵姓罗。罗天赐。”
  “罗家,哪个罗家?”时婳佯装好奇,又掩唇轻笑,“莫非是那个五品官罗家?”
  她话音刚落,掌柜脸上火烧似的,恶狠狠道:“你说什么呢?!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时婳声音小,且是背对着门口的,别人看不见她的脸;这罗掌柜凶神恶煞,身材圆胖,最主要的是声音又大,一时之间那些凑热闹的人心里头立马有了偏向,果然下一瞬便听那女子柔声说道:“罗掌柜怎么就生气了?我什么也没说呀。我只是说这琳琅阁许久不来,怎么花样子都变了。”
  门口围观人群忍不住道:“夫人有所不知,这琳琅阁换了东家,如今里里外外都不是原来的人了。”
  时婳侧过身去,看向说话那人,像是十分疑惑,“什么?可我听闻这店是时丞相家的。”
  罗掌柜听了这话忍不住急了,他往前跳将一步,“你在胡咧咧什么!小心叫人把你拖出去!”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侯爷夫人说话!”薄云怒斥道。
  侯爷夫人哪个侯爷夫人?
  众人面面相觑。
  罗掌柜面露轻蔑,“这京城里头要说侯爷夫人,哪个有我姑姑厉害?她亲儿子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信武侯。”
  他说完了话,围观群众更要笑了——
  “信武侯?哪个信武侯?该不会是那个霸占妻财,且又和小情人在山间快快活活躲了四五年,沉溺温柔乡不肯回朝的信候吧?”
  “可别提信武侯了!他如今名声都烂透了,谁家女子敢嫁给这样的男子?”
  “话说你这铺子该不会当真是时家的吧?不会这铺子就是时家大小姐的嫁妆吧。”
  “我瞧着也像,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把这铺子夺了,又把人里里外外都换了,这琳琅阁当真不会是如今这光景。”
  听人这么说,罗掌柜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你胡说什么呢?这铺子是姑姑给我的!”
  他消息甚至不如百姓灵通,关于赵煦之的事,他知道的还真不多。
  时婳这时轻笑道:“罗掌柜的姑姑,便是如今信武侯府的老太太吧。”
  罗掌柜蹙着眉,“你到底要干什么?不买东西就给爷滚出去。”
  时婳风轻云淡的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来收回铺子罢了。”
  罗掌柜傻了眼。
  围观群众吃到大瓜,逐渐兴奋起来。
  罗掌柜心想,不可能啊!姑姑待他那么好,当初这铺子说送就送,如果时婳要来收铺子,怎么可能不提前告诉他?
  而且家里也跟他说过,铺子的事儿不用他担心,就算如今赵煦之带女人回来了,可时婳却是个一心一意的痴情主,怎么可能突然来收铺子呢?
  就算真要来收铺子,也不可能只带两个丫鬟吧!
  他不信!
  时婳放低了声音,语气却狠厉,“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从这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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