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看着眼前的男人,脚步再一次后退。
霍屿白从发型到着装都精致修缮过,一改上次见面时颓废瘦削的样子。
纹理流畅的黑色西装衬出了他的宽肩窄腰,脚下那双是意大利手工设计的定制皮鞋。
他的脸色苍白不已,配合这张曾经令姜稚月深深眷恋的脸——
就像是在国外的名流舞会上,向她款款地伸出手邀舞的精致贵族一般。
姜稚月却记得,自从入伍后,霍屿白那号称晒也晒不黑的皮肤可是深了两个色号的。
但即使是上学的时候,霍屿白再白也是看起来健康的肤色。
而非现在这副……如同腐尸一般美得让人恐惧的样子。
姜稚月胸口起伏着,压下心中带着怒火的质问,却还是没有忍住,向着霍屿白伸出手——
霍屿白的眼睛亮了起来。
——“啪”!清脆的巴掌声,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他的幻想。
只是,姜稚月伸出去的那只手,却是怎么也收不回了。
霍屿白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红痕,他却抓着姜稚月的手,按在脸颊边,笑容温和:“稚月……”
“我好想你。”
补充在后面的这句话,却是带着哽咽的。
姜稚月冷眼看着他,只感觉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令人作呕。
那些他与王吟湫亲密无间时,她独自熬过的一个个夜晚;
那些在他失约时,她按压着手臂上的烫伤,却只能空等的一桌桌饭菜;
那捧已经枯萎的野鲜花;
那瓶被误解的药盒;
那些拨出去却无人接听的电话……
那个枯坐的生日夜晚。
姜稚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才让霍屿白认为这样一捧花就能抵消她的痛苦。
还是这样一捧,他无数次赠送给另一个女人的红玫瑰。
玫瑰很好,但霍屿白手上的玫瑰只会让她恶心。
这不能带给她什么美好的回忆,却被霍屿白认为可以拿来道歉。
仿佛这个名叫霍屿白的人天生就享有能够随时划开姜稚月的心脏,然后堂而皇之住进去的特权一样。
这份特权是我给他的吗?姜稚月想。
是她自己将名为爱的刀柄送到霍屿白手上……
以至让他产生了,她永远都温顺驯服地跟在他身边的错觉的吗?
霍屿白依旧将那捧失约的血红色玫瑰举在她的面前。
姜稚月失神了一瞬,下一刻,花束就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那些糜艳的花瓣沾染了污泥,从根茎上断开的花骨朵滚进了下水沟,再也不见天日。
就像是一颗已经发臭了的真心,得不到除了厌弃以外的一点东西。
姜稚月再一次推开了他,目光平静:“你想把琴姐怎么样?”
“……稚月,”霍屿白的目光从地上的花束上抽离,看着她,似乎连声带都在颤抖:“我不会伤害她……”
他做了个手势,压制着琴姐的那群人立刻松开了。
琴姐揉着手腕似乎想要往这边过来,却被身前的一个个人拦住。
“我抓她也只是想问你在哪里而已,没想到你就在这里。”霍屿白继续说着,他不再上前,任由姜稚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我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相信我稚月……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了。”
“呵,”姜稚月声音带着讽刺,“我也很难想到能有什么事会比从十楼跳下去痛苦呢。”
霍屿白如她所愿地僵住了:“稚月,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姜稚月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她想听的话。
毫无预兆地,霍屿白看着她,一滴眼泪滑下了脸颊。
姜稚月挑眉,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
霍屿白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倒是平静了很多,“你不是想重新回去唱歌吗?”
“我会帮你的,稚月。”
“我可以给你别人都给不了的东西,无条件的。”他像是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样子,“只要还能看到你……”
“这可算不上‘无条件’。”姜稚月打量着他,像是评估什么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