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菁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谢司宴却突然加快了脚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宋菁愣了一下忙朝前撵去。
“爷,您慢点!等等小的!”
可她越喊,身前的人步子迈得越大。
宋菁追了一路,回到公厅值房已是气喘吁吁。
“爷,您也走的太快了,小的都跟不上了。”
谢司宴闻言冷冷看她一眼,“是你腿太短。”
宋菁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晌。
“小的……还能再长呢!”
可谢司宴却已不再搭理她,手握书卷就着烛火看书去了。
第二日,宋菁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想着自己今日不知要和尚衣监的人聚到何时,便先将谢司宴的汤药煎好了送去。
到公厅值房时,值房内只有谢司宴一人。
“爷,小的今日没事,一早便把药煎出来了,您快趁热喝。”
谢司宴皱眉,“难为你还记得我。”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宋菁好似没听见,只眼巴巴瞅着他喝了药,又将手里早准备好的蜜饯盒子呈了上去。
谢司宴见状看了她一眼,捏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有事求我?”
“嗯?”
宋菁捧着盒子一愣,反应过来后痛心疾首。
“爷怎么如此想小的,小的一心侍奉您,满心满眼都是您!”
谢司宴才不信她的鬼话,待嘴里的酸甜味将那股子苦涩驱逐干净,才道:“今日事忙,有事快说。”
宋菁正想去收拾药碗,闻言动作一顿,看来谢司宴是认定自己有事求他了。
她琢磨着要不要趁机捞点好处,一时间没说话,也没动。
不料落在谢司宴眼里,却是犹豫。
他想起昨晚的事,眼神一顿,周身的冷意消散了不少。
“白日里没空,晚间再说吧。”
说完便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
错过了机会,宋菁遗憾万分,就连离开时和霖峰擦肩而过都没发觉。
霖峰见她闷闷不乐有些纳闷,待见到谢司宴却更加疑惑了。
他家大人怎么看着有点高兴?
“大人,宋菁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谢司宴闻言看了霖峰一眼,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送药而已。”
霖峰见状眉毛都要拧成一股绳了,只是送药而已?
难道是他看错了……
正疑惑着,耳边突然响起谢司宴的声音。
“东西取回来了?”
霖峰回过神,将怀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都查清了,跟她说的出入不大。确实是那年开始流浪的,身边陆陆续续死了很多人,应该就是乔装打扮的道士……”
谢司宴接过密函,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还进过妓院?”
“是,被人掳去打算当龟公养着,后来逃走了。”
谢司宴眉毛皱成一团,霖峰罕见地感慨了一句,“怪不tຊ得这么机灵。”
谢司宴没应声,将密函折好,揣进了怀里。
霖峰见状试探地问:“大人,日后还要派人看着吗?”
“跟着,每日行程都报上来。”
……
到了初二,宫女太监们的年便算是过完了。
各宫的主子们还沉浸在年节里,但下人们却又要忙活起来了。
司礼监也算清闲,但尚衣监却一如往常。
宋菁逛了一大圈,又跑去缠着崔公公。
“贾大人恢复得可还好?”
崔寿忙着手里的活,不耐搭理他。
“没你气他,好得快些了。”
宋菁撇撇嘴,“那贾大人这段日子可真是无趣极了。”
崔寿闻言斜她一眼,气得不想说话。
得知贾大人一切都好,宋菁又说了晚间想一起吃个团圆饭的念头。
崔寿被烦得头疼,应承下了之后忙将她赶了出去。
宋菁也不生气,哼着小曲儿去找小乙子了。
可她来到廊下家时,小乙子几人正手忙脚乱照顾着烧得厉害的李河。
宋菁不想添乱,正欲离开却被赵德拦住了。
他什么也不说,一把拽住了宋菁的胳膊就要给她跪下。
宋菁被吓得忙后退一步,他这是要折她的寿?
还没等她拦住,赵德硬着嗓子喊道:“求求你,救救李河吧。你认识的人多,一定能请来人给他看病!”
宋菁拼命拽着他身子不让跪下,“赵哥你先起来说话!”
小乙子也跟着阻拦,“有话好好说,要跪也不该是你!”
赵德见状站直了身子,手上不断抹着泪。
“你别怪哥逼你,实在是他还小,太小了!”
宋菁不知道自己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印象,竟然要跪下求她。
自己从来也没说要见死不救……
长长叹了口气,她刚要说话,通铺上的李海突然开了口。
“不用……我们不用她救……”
几人闻言都愣住了,赵德率先反应过来。
“你脑子也跟着烧坏了!”
他焦急地呵斥李海,李海却面色古怪,说什么也不松口。
他不敢去看几人,尤其是宋菁,只能盯着脸色煞白的李河,眼眶通红。
赵德还想说什么,宋菁却已经了然。
应该是心虚吧……
她不好意思地朝赵德笑笑,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小乙子转身走了。
小乙子见状也跟着走了,没管屋里人的脸色。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天擦了黑,崔寿在尚衣监厅堂摆满了两桌子的好菜,叫众人过去了。
与宋菁交好的人陆陆续续去了,男一桌,女一桌,众人围着两张桌前,喜笑颜开。
崔寿张罗好一切要走,却被宋菁拦住了。
最后被众人推着坐在了首位,脸上露出了些笑模样。
大家都是苦命人,聚在一起图个热闹,没什么规矩,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行酒。
一时间,尚衣监热闹非凡。
深夜寂静,吵闹声传出去老远,连司礼监都能隐约听见。
守在门口的霖峰听得皱起眉头,这宋菁也太高调了。
这时,门内却传来了谢司宴的声音。
“宋菁可曾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