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我怎么都无法从他手里夺走那把刀子，急得眼泪直流。
　　傅承安在割完自己第三刀后，才停下动作，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高高扬起头，脖颈线条修长又漂亮。
　　我看得出了神，又被他脸上的奇异的笑弄得毛骨悚然。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做出来的事，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在此时该有的反应。
　　他手臂上的血已经滴落到地上，他却没有半分紧张。
　　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伤口冒出越来越多的血，
　　厨房地面很快出现一小团血泊，而他的手也早就沾满血迹。
　　“傅承安……”
　　我开口，却连自己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我阻止不了任何事的发生。
　　包括他这样伤害自己。
　　许久后，他的伤口开始凝固，不再有新的血液流出。
　　他安静地回到客厅，一言不发找出医药箱给自己包扎。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还是说，他觉得这样，就可以让张叔放弃让他回去复职？
　　可他将手包扎完后，先给自己的手机充了电。
　　在等手机开机的期间，他一直盯着床头柜上，我和他合照的相框。
　　“你会希望我这样做吗？”
　　这样的语气和眼神，我一瞬像是回到了他大学的时候。
　　他作为优秀在校生，其实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但他还是选择了最辛苦最累的那条路。
　　拿定主意之前，他找到我，问我：“你会希望我怎么选？”
　　我当时说：“选你内心最渴望的。”
　　于是他考来了现在的警队，并表现优异，屡屡受到表彰。
　　不久前更是被选中参加卧底行动。
　　他现在问我，希不希望他再次这样做。
　　我问我自己，只觉得没有资格。
　　他参加卧底行动，从头到尾我都不知情。
　　事先他甚至没给我打过一丁点预防针。
　　我知道这一切，还是在我死后。
　　我有什么资格去希望傅承安做什么？
　　很快，傅承安自嘲笑了下：“你一定不想让我去吧？”
　　“这段时间我也在想，卧底行动一定是非我不可吗？”
　　“可是小月，你知道的，这就是我的信仰，我最大的愿望。”
　　我无话可说。
　　他从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有天堑。
　　我并不是想阻止他追逐信仰，但也因为这件事牺牲了太多了太多。
　　我的父亲，我的婚姻。
　　我还能说什么呢？
　　手机充好电后，我看着他点开翁灵发来消息。
　　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歇斯底里。
　　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起初，我也是这么相信傅承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信任变得摇摇欲坠。
　　【承安，我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你一定要活着见到我和孩子。】
　　‘怀孕’和‘孩子’这样的字眼刺痛我的眼睛。
　　“傅承安，我因为你夜不能寐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承受痛苦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
　　傅承安沉默着看完翁灵的消息，并没有立刻回复。
　　第二天一早，他很早起来，和之前一样，早早去了警局。
　　我跟着傅承安，和副局长打了个照面。
　　副局长看到他，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回来了？没事了吗？”
　　傅承安抿唇，表情淡淡的。
　　“我想尽快结束之前的案子。”
　　副局长点了点头，似乎也想起了已经死去我和我爸。
　　他叹气：“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