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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日为阮幼言诊脉的大夫,已经告诉了他阮幼言的身体状态,本就是病危虚弱,可是后来她又在雪地里大醉,险些就救不回来了。那日他紧紧抱着她,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阮幼言的身子,恐怕已然撑不了多久了。在她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她依旧不肯给他,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希望。
  “我已经丢了自己数十年,幼言,你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带我回来?”秦晨的眼里含着乞求,他紧紧的握住阮幼言的双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生怕那张嘴里又说出什么让他绝望的话来。
  阮幼言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俯身朝秦晨行了一礼:“幼言感念世子恩德,只是太晚了,幼言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了。”
  秦晨神色僵住。
  他知道他输了,又一次输的一败涂地,他待她再好,在她心里,也抵不过那个将她欺辱得遍体鳞伤的人。
  秦晨疲惫的拍拍手,丝竹声顿时停了,灯笼被大雪打湿,里头的烛火被雪盖灭了七七八八,桃阮又出现归于黑暗,再看不到刚才的那种欢欣鼓舞的灼灼颜色。
  “幼言,你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阮幼言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幼言已死,如今已无枝可攀折,世子实在不必再执着于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有很长的人生。”
  秦晨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悲凉地嗤笑一声,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一晃眼,阮幼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站在雪地里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的几乎震落了一树的雪阮。
  他喃喃低语道:“秦晨啊秦晨,你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没告诉阮幼言的是,当年为了得到她,他绞尽脑汁联合了几个谢家政敌,打垮了谢家。眼见自己就要成功,那早就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的阮幼言却求上门来。
  那也是个雪天,她素衣单薄,冻得发抖,但是仍然倔强的求他救救她心尖上的司凛彧。
  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可是她说,世子若是愿意救救容彧哥哥一命,让幼言做什么幼言都答应。
  他做那一切本就是为了得到她,可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应了她,放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呢?
  筹谋算计了那么久,却还能功亏一篑让他再次功成名就、风光回京?
  可能是阮幼言冻得惨白的一张脸,还可能是她跪在雪里的坚决。
  他早就知道,自己对她终究是狠不下心的。跪在雪地里的阮幼言脊背挺得笔直,让他莫名其妙想起是年轻那个姑娘,像个小大人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你长大就不会迷路了。”
  他的所有的筹谋算计,在她的一个眼神、一声哀求中,悉数崩塌。
  “你骗人,幼言……”秦晨凄然地笑着,他的眼泪也一滴滴掉落在雪地里。
  身后的侍卫与丫鬟远远地看着他,想上前去,却又不敢。
  许久之后,秦晨才站起身来,看向阮幼言离去的那条路,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幼言,我最后再追寻你一次。
  我带你去看海。
  最后一次。
  ……
  武陵王府中,司凛彧依旧待在阮幼言的寝室内,暗自神伤。
  自从阮幼言死后,这院子里只留下了怜儿。司凛彧常来,怜儿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司凛彧从来没有把她当回事。阮幼言死了,他对她的丫鬟也多了几分宽容。
  司凛彧身后的侍卫见司凛彧进了屋,便抱剑守在了门口。怜儿拿着一盘子糕点过来,却被他伸剑挡住:“你要做什么?”
  怜儿冷眼瞪向他:“这是我家小姐的屋子,我进去收拾一下,有何不可?”
  那侍卫依旧冷着一张脸:“王爷在里面,你离这里远点。还有,整个武陵王府都是王爷的,包括这间屋子,别整天说什么都是你家小姐的......”
  怜儿气得想要双手叉腰,只是碍于手中端着盘子,没法完成这个动作。
  “你......我家小姐都死了,你还这样......你们武陵王府,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即便怜儿气得跳脚,那侍卫也只是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不肯再与她多说一句。
  怜儿跺了跺脚,恨恨地瞪了那侍卫一眼,转身离去。
  侍卫看着怜儿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撇了撇嘴。阮家小姐不成体统,阮家的丫鬟也这般没规矩。
  这武陵王府哪一处是王爷去不得的?竟敢说这是阮幼言的屋子,阮幼言的屋子难道王爷就不能待了?
  要不是王爷对阮幼言心有愧疚,一个丫鬟敢这般大胆,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被拖出去杖毙了。
  怜儿自然是不知晓那侍卫心中腹诽的,她此刻早已将那盘糕点塞进肚里,偷溜到角门,从角门溜了出去。
  怜儿溜出武陵王府,一路小跑至秦晨的世子府中,依旧是从偏门溜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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