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鸿白心里也是不痛快,若是以往,他早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这会,昨日君家族老的话在脑海浮现。
好吧,或许这个他以为什么也不是的岳家,还有那么一丝用处。
他忍着气在马车上坐了许久,料想一会沈青鸾和沈家众人若不好生与他告饶,他势必不会将药草交出去。
这一坐,就坐到日头高悬。
君鸿白腹中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他脸色骤然铁青下来,推开车门就要吩咐回程。
恰在这时,沈府的门又一次开了,沈青鸾打扮素净上了她来时的马车,扬声道:“走吧。”
就这?
君鸿白已经攒到头顶的怒气就这么被砸了一头雪花,难受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叫嚣。
马车回了镇远侯府,沈青鸾轻轻巧巧地下车就要入内,君鸿白再也抑制不住怒气,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沈青鸾,你就是这样待你夫君的吗?恭谨谦和,淑贞敬爱,你占了哪一样!”
他声音蕴着铺天盖地的怒火,伺候在门房处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沈青鸾脚步顿住,扭身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
多少次了,君鸿白这么毫无顾忌地当众斥责她。
好似她不是有头有脸的主母,而是他府上一个可以随意发卖的丫鬟下人。
或许是她目光太冷,君鸿白下意识松了手。
沈青鸾收回手臂,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袖子,缓缓一笑。
君鸿白头皮一紧,下意识就要去捂她的嘴,只可惜太晚了。
沈青鸾薄唇轻启:“恭谨谦和,待的是敢于担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淑贞敬爱,敬的是两情相悦的夫君。
大爷扪心自问,究竟占了哪一样?”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下人俱都惊诧地抬头,看着直立于正中央的沈青鸾。
君鸿白也是一愣,转瞬脸颊涨成猪肝色,“沈青鸾,你放肆!”
愤怒之后,心底却升出浓重的恐慌。
此前她当着两位族老的面讥讽自己,尚且可以解释为一时意气,可今日呢?
自己只是随意说了她一句而已,或许语气有些重了,可以往,更过分的话也不是没有。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言辞锋利,寸步不让了?
难道昨日的事,她还没消气?
这个念头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君鸿白下意识不去想其他可能,硬生生止住怒气:
“我知道你为了岳父的事情心中担忧,这才言语无状,这件事我不会不管,昨日我就命人将库房里的药材理了出来,就等着送到沈家去。”
沈青鸾果然抬眼看他。
只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君鸿白直觉那并不是感激。
果然,沈青鸾勾唇轻笑,“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爷从不曾关心过我的父亲,更连沈家大门都从未踏足,今日却一改常态。”
她侧头,故作沉思,“以往我对大爷体贴周到,大爷对我却是冷脸漠然,反而昨日与大爷略有纷争,大爷却变了态度。
莫不是大爷与旁人不同,惯爱被人恶言以待?莫不是大爷前头的妻子文娘姐姐对大爷就是如此,这才使得大爷念念不忘?”
门房处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丫鬟小厮们俱都瑟瑟发抖,惊恐万分。
夫人她,莫不是疯了!
居然敢这么嘲讽大爷,惯爱被人恶语相向,那不是,不是脑中有疾吗?
听闻京城西街的秦楼楚馆里就有好几个小倌,接客接多了,也有了那等奇奇怪怪的嗜好,每每接客都要人用鞭子抽他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