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雅的心思,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从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我能猜出不少东西。
我便斜睨着她,继续发出灵魂拷问:“你幸福吗?”
听了这话,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才挂着冷淡的笑容,缓缓道:“我的事,你不必窥探,也不需要你来评价。”
我耸肩:“我没有这样的爱好,我巴不得各过各的,大家天水相隔,各自安好。”
沈淑雅冷笑:“是吗?我不信。”
我额头青筋乱跳。
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信不信,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冷着一张脸,淡淡道:“还是言归正传吧,宋夫人今天上门,有何指教?”
沈淑雅微微仰着下巴道:“你这弃妇很能折腾,我来是想警告你,安生一些,不要再做引人注目的事情,不要哗众取宠,连累宋郎被人议论纷纷。”
她四下看了看,接着道:“你这个店,瞧着乱七八糟的,开了也是要亏钱的。你店里这些人,长得歪瓜裂枣的,看一眼都倒胃口。”
她声音不低,店内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低下头。
我咬着牙,极力强迫自己镇定一些,压下往她脸上甩巴掌的冲动。
她继续道:“凭这些人,凭你可笑的能力,能做成什么事?再说经商是低贱之事,你又是女子,何必瞎折腾?不如好自为之,我让辛侧室每个月给你送十两银子,够你养活一家子了。”
她当惯了贵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露出倨傲之色,下巴微抬,眼睛微眯,仿佛自己给予的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我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
见状,沈淑雅愣住了,咬咬唇道:“你莫非是高兴疯了?倒也不必这样,还是镇定一些的好。”
我冷笑道:“你讲了天大的笑话,我怎么能不笑?”
沈淑雅眨了眨眼,一脸的诧异。
我沉声道:“我开这个店,不止为我自己,也是想为其他女子谋一条生路。我自问自己走的是正道,不需要旁人横加指责。你那十两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养活宋家人吧。”
沈淑雅这个人,不是我能得罪的。
但我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今天是她找上门闹腾,我不应战,岂不显得我胆怯没本事?
何况,她不止侮辱我,也侮辱了其他的女子。
对这种人,何必与她客气?何必给她好脸色?
念着她背后有兴国公府,我收敛了几分,没有说重话。
但显然我这态度,沈淑雅是不满意的。
她变了脸色,指着我怒骂道:“辛氏,我是一片好心,你别给脸不要脸!你非要任性妄为,一意孤行,来日必定赔得一干二净。”
“你以为自己能当救世主,非要救这些歪瓜裂枣,哼,来日轮到你沦落街头,也不知到那时,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我淡淡道:“来日如何,谁都不知道,也说不准,不过,我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店子能日进斗金。”
沈淑雅、辛潇潇几人,都变了脸色。
辛潇潇忍不住,尖声道:“你这话太可笑了,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做到?”
我冷笑道:“我做不做得到,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我言尽于此,不奉陪了。”丢下这句话,我直接转身就走。
沈淑雅喝止道:“且慢,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宋家的当家夫人,你一个弃妇,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回头,淡然道:“我与宋状元是和离,不是弃妇。退一步,就算我是弃妇又如何?我已经离开宋家,不受宋家约束。”
“宋家我不关心,也不在乎。至于我,宋家自然也是管不了的。”
沈淑雅神色很冷,声音有几分盛气凌人:“你少摆出洒脱样儿,人人都知道你是宋状元的前妻,你一折腾事儿,就会连累宋家被人指点议论,连累夫君抬不起头来。但凡你有点良心,就该安安分分的。”
我摇头,很直接的道:“我做不到。我们的和离文书,写的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句话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希望你们也不要忘记了。 ”
沈淑雅一脸的难以置信,神色有些暴躁。
在她的人生里,想来无论发了什么话,都会有人言听计从。
我这边,却没有惯着她的必要。
她缓了一下,咬着牙道:“你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吗?你虽然和离了,但你是从宋家出来的,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会让人想起你与宋家的纠纷,何况,你这么特立独行,闹出的事儿,一出接一出。”
我冷笑道:“宋夫人的意思,我很明白,但我没必要为了已经和离的宋家,委屈我自己。我没有那么无私,宋夫人也不必强人所难。”
沈淑雅脸色微微扭曲,声音有几分气急败坏:“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我宋家作对了?你以为,我嫁了出来,就没有依仗了吗?哼,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得罪了我,你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心里很不耐烦。
这个沈淑雅,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太爱脑补了。
难怪,她能与宋如松走到一起去。
我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宋夫人,你多虑了,我的意思很明白,这个店我是一定要开的,至于其他事,我根本就不在意。”
沈淑雅神色变了又变,恶狠狠盯着我。
四目相对,我衣衫俭朴,身上有不少灰尘,神色淡然。
她锦衣华服,年轻貌美,神情狰狞。
这一番热闹,吸引了几个路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沈淑雅彻底失去耐心,恨声道:“好言难劝寻死鬼,既然你自寻死路,没什么好说的,我就等着看你自掘坟墓。”言罢,她看向身后一干人,直接抬起手,甩了辛潇潇一巴掌。
辛潇潇捂着脸,被打懵了,愣愣开口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沈淑雅冷笑道:“你们辛氏最是下贱,被人扇巴掌是活该。何况,我是你的主母,我想打就打,哪用跟你解释?”
辛潇潇听了,明白她这是迁怒,狠狠瞪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