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叙过来时正巧碰到下楼的江澈,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太过光明磊落,出于男人的风度或是宣誓主权,贺一叙笑着问:
“江医生现在负责上门治疗?”
江澈回笑,“贺总说笑,来送上次复评的诊断,顺便看看小意。”
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时候你来我往之间看不出锋芒,但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
“辛苦,结果如何?”
贺一叙对这个近几年才出现在师云意身边的成熟男人很不爽,说不上忌惮,就是男人的那点占有欲作祟。
按说照他的手段有的是法子让他从师云意身边离开,但偏偏人家行事正派,几乎毫无不良癖好,家世清白挑不出错,打的又是私人医生的身份。
他还真是找不到方法,尽管他了解他的姑娘不会喜欢这一款,那也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觊觎。
“病人的隐私,不方便告知。”
江澈坦荡,他非常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甚至出于心理学的研究,他知道该如何激怒这个男人,他没这么做,没必要。
也没有立场。
但这话无疑又主动挑起了战争,还真是矛盾。
果不其然,贺一叙蹙眉斜睨了他一眼,嗓音又低又冷,“那是我的姑娘,她有什么地方是我这个‘家属’不能知道的?”
对上他沉郁阴刻的视线,江澈心想还真是个暴戾的男人,他没什么表情,强调了句,“出于医生职业操守,也是我作为朋友的诚信,不过——”
“贺总最好还是不知道为好,因为真相往往很残酷。”
当有一天伤口被撕开,血淋淋摊开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她就不会是你的姑娘了。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希望这一天到来,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真相?”
“什么真相?”
贺一叙听到这话,眼里的温度冷了下去,黑眸一瞬不瞬攫住江澈。说实话,他也算阅人无数了,但迟迟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三年前的真相,你做过什么不记得吗?小意为什么大晚上出门,她要去找谁?或者换个说法。”
“你有没有想过,还有谁值得她大晚上偷跑出门?”
江澈丢下这句话,话已至此,他面无表情转身推门离去。
直到坐进车里,江澈才生出几分懊恼,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应该沉住气的。
其实他这么说,也没有实际证据,全凭给师云意催眠治疗期间从她的呓语里拼凑而来,三年前那起绑架案似乎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
江澈走后,师云意在屋里画草图,她今天从国内老师那里找到一丝灵感,准备用进毕业设计里,现代艺术与中国古老工艺的相结合,似乎是非常新颖的设计。
当年,师云意出于对古文物珠宝,尤其是明清时候的老物件的兴趣,曾在外公一个朋友的牵线下,拜了国内文物研究学者、文物修复师的范文生教授为师,认真学过几年手艺。
虽是兴趣使然,但她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以及对老物件背后故事的通透理解,范文生教授曾夸她很有灵性。若是不学珠宝设计,回国继承教授的衣钵也不是不可以。
显然,师云意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她喜欢老物件没错,但她还没做好跟着教授以大墓为家,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保护性挖掘的工作。
爱好是爱好,生活是生活,她还是分得清的。
“叮叮叮~”
门铃响了,师云意从画室出来,看了一眼可视门铃,没急着开门,她摁了对话键,“你怎么来了?”
“开门。”
贺一叙沉哑的嗓音透过扩音传过来,还挺抓耳。
“不开,你就没事儿做吗?”
“嫖了就跑?你胆子肥了!”
师云意被噎,说实话,其实她有点小心虚。
早上她在贺一叙怀里醒来,回忆昨晚怎么就那么急色,三言两语就被他蛊惑勾引。一边有被爽到,一边懊恼太快了,打乱了计划。不过这种状态也就持续了几分钟,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她就想通了。
她把这一切归结于一场意外,就当嫖了个鸭好了,反正他又不吃亏。
不过这个鸭技术还蛮好的,她在心里这样想。
“我昨晚没睡好,要睡觉,二哥你回去吧。”
然后,她听见门铃扩音器传来贺一叙冷嗤的笑声,他沉声威胁,“你确定要让我在外面把昨晚的事儿给你捋一遍?”
“嘟!”
师云意按了开门键,她不敢,别说了,她怀疑再晚一秒开门,他真能做得出来。
他不要脸,她还要做人呐。
贺一叙进门的时候浑身带着冷气压,脸黑得和包公似的,他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文件,刚想拿起来就被师云意眼疾手快夺走。
这下他气笑了,“怎么?我不能看?”
“不能,不行,没得商量。”师云意抱着评估报告,一脸警惕。
对峙不了数秒,她扯了个话题,“你是快破产了吗?这么闲,没别的事儿忙了吗?”
贺一叙垂眼,朝她的方向倾了倾身,将她逼迫至墙角,“破产?你等下辈子吧。”,说完面无表情从她怀里抽走了报告,然后当着她面打开。
期间,看完第一页还斜睨了她一眼。
“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师云意往后缩了一下,有点不服气,闷闷道,“我可以告你的。”
“嗯。”
“你去告。”
贺一叙看完快速看完几页报告,视线只在重点处停留,他眉头蹙了蹙,问她,“怎么治疗了几年,还是这个结果?”
“要不,我给你换个医生?”
师云意无所谓,憋着一股气,“不要,江澈哥哥挺好的,认真又负责。专业能力也很——”
“欸,你干什么?”
贺一叙拎着她的后颈将她提溜了一步,漆黑的眼底阴冷而沉静,就那么阴恻恻看着她,“胆儿肥了,在我面前夸别的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
师云意不服气扭头控诉,“你搞搞清楚,他是外公给我安排的心理医生好不好?这三年要不是他,你以为你能看到这么活蹦乱跳的我吗?”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你才是野男人。”
这话激得他来了兴致,他勾唇一笑,视线掠过她上下,“我是野男人?”他一步一步逼近她,“我是野男人你还让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