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英眉下狭长的眸子,还望着成锦瑟离去的背影。
好一个沈夫人。
沈从熠刚一回府,便迫不及待去了福寿堂。
果不其然,柳芊芊正在此处伺候沈老太。
“祖母,文哥儿启蒙的事成了,明日赖先生便会入府授课。”
闻言沈老太和柳芊芊皆是面色一喜。
“听说是锦瑟说动了那赖先生?”
“她哪里有那个本事,不过是使了些银钱,你也知道的,商贾女惯是财大气粗的。”
沈从熠说话略有些心虚,若传出去,他跑了无数次都没成的事,成锦瑟一次便搞定了,岂不是变相说他沈从熠无能。
闻言柳芊芊冷笑暗忖,成锦瑟那个蠢货,任她再聪明也算计不到文哥儿是我与二郎的骨肉,就算她是主母,还不一样为我儿前程奔忙?
等日后我儿飞黄腾达,我母凭子贵,看你成锦瑟怎么死。
另一头的成锦瑟,今日她立了功,晚些回来沈老太应该也不会过于苛责。
于是她再次去了艺宝斋。
今日大雪,顾客不多,汪昱正在柜台里算账。
见到成锦瑟来有些意外,“小姐,这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缺什么只管派人知会一声,小的给您送去便是。”
这是又误会她来扫荡了。
就见流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汪昱,他不解看向成锦瑟。
“这是上次巡店后我整理的整改方案,还要劳烦汪掌柜督促下头的人完成。”
闻言汪昱随便翻看了两页,不可思议问道:“这些都是小姐您写的?”
“废话,不是小姐写的难道是你写的不成?”
流云一直看不惯汪昱,他虽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态度不对。
“现在汪掌柜可愿意同我谈谈永乐坊酒楼之事了?”
汪昱行商多年,深知手上这本册子的含金量。
不得不承认,竟是他小看了成家这位大小姐。
此刻他已经完全臣服,“小姐只管吩咐。”
几人驱车来到永和坊中街,这里是平城最热闹的地段,虽然天公不作美,可这里依旧人声鼎沸。
宽大石板被皑皑白雪覆盖,道路两旁各色店铺琳琅满目,隐约能看到铺子里面的热闹景象。
还有沿街叫卖的小贩,路边唱小调的小戏班,可谓是热闹非凡。
来往之人大多衣装得体,一看都是不差钱的。
若在这里开一家酒楼,必定是客似云来。
当然成锦瑟这么做,并不全为敛财,在这个时代,想要发财靠的就是个信息差。
比如东边的翡翠便宜,西边卖的贵,两厢一颠倒,这生意不就来了。
而这酒楼茶肆历来就是交流打探的好去处。
成锦瑟一行人来到一家名为“留香斋”的茶楼,从上到下看了看,环境清幽古朴,透着特有的韵味,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
“你看这处的脚怎么样?”
汪昱只看了一眼,便有些为难道:“这位置坐北朝南,周边也少有酒楼,地脚确是极好的,可小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小姐夫家的产业吧?”
这一点成锦瑟自然是知道的,这家茶楼是沈家祖产,若是比作物件,就叫做压箱底的。
虽然价值不菲,可和她付出的那些相比,也不过是十之一二罢了。
思及此,成锦瑟轻蔑一笑丢下一句,“没错,确是沈家祖产,但很快就不是了。”
她说话时眼底光华流转,那源自天成的自信和气场也顺着感染了汪昱,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将这里改装成酒楼了。
就在几人要离开茶楼时,恰巧与一行人碰了个对脸。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冲撞我家小姐!”
对面的大丫鬟语气不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流云见状忙挡在成锦瑟身前,不甘示弱道:“明明是你们不看路,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这时成锦瑟敏锐察觉到一道敌意目光,与其对视一看,这才发现,竟是与对面那华服小姐撞衫了。
说是撞衫,其实不过是衣服料子相同,皆是鹅黄底色锦缎,带着菊花纹路刺绣,清雅大气又不失灵动。
成锦瑟所穿衣服的款式,对襟窄袄,袄子虽然有一定厚度,却把她傲人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下身搭配纯白色长裙,裙摆也有同色刺绣纹路点缀,和谐美观。
如缎墨发仅用一根暖玉簪束着,簪子所露一端的内部有缕缕金丝,仿若菊花花瓣镶嵌,再加上她粉黛未施却光彩明艳的一张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轻灵温暖还不臃肿。
反观那富家小姐,明明是端庄大气的料子,却一味地追求华丽,很显然有些用力过猛了。
看起来好像小马拉大车一样,有些不太和谐。
感受到对面投射来的凌厉目光,成锦瑟并不想惹事,于是率先开口道歉,“对不住了这位小姐,没受伤就好。我们就告辞了。”
语罢,她刚要迈步离开,就听那富家女命令身边丫鬟,“去把那个女人的衣服,给本小姐扒了!”
刚刚那跋扈的大丫鬟得了令,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很显然,这富家女是跋扈惯了的,想来定然是有些背景的。
流云反应飞快,一把打落那丫鬟伸向成锦瑟的手。
却不曾想那丫鬟和她主子一样,也是个泼辣的主,竟反手给了流云一巴掌。
就见流云白嫩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疼得泪含眼眶tຊ。
成锦瑟看在眼里,心疼得都要碎了,只觉这巴掌还不如打在她脸上。
愤怒让手微微有些颤抖,双眸无泪水,却赤红一片。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就回了那丫鬟一巴掌。
那丫鬟看样子是狗仗人势惯了,许久没遇到过成锦瑟这样的硬钉子,一下子扎了手,还有些懵了。
“大胆,你这贱人竟敢伤本小姐的婢女,你可知本小姐的身份!”
“我只知道,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当街伤人!”
成锦瑟冷眼怒目,分毫不让。
那富家小姐被成锦瑟的气势压倒,一时竟有些语塞。
可也就只有短短一瞬。
“本小姐就问你,这身衣服,你是脱还是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