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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对峙在空气蔓延。
  隐约间似乎都有火星噼啪。
  拿着纪濯开口的尚方宝剑,兰笙原本昂首挺胸。
  可是在触及谢肆尘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时,突然像被攥着摁入一滩暗河。
  气势越来越弱,憋得红了脸。
  就在快要挨不住时。
  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气场倏地一松。
  谢肆尘垂眼,怔仲盯着握在掌心的手。
  弱弱的,颤颤巍巍,像一株小心翼翼探出叶片的含羞草。
  怯生生再次回握,然后轻轻挠了下掌心。
  这动作,放在别人身上多少会带有不可言说的色.情意味。
  然而对上纪濯那双澄澈纯粹的漆黑瞳孔。
  没有旖旎tຊ,而是满载关切意味的安抚。
  一瞬间心软化,谢肆尘轻笑着摸了下身下人脑袋:
  “那我先出去,你们聊,不过别太久,马上要吃药了。”
  噼啪火星散去。
  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和煦春风,甚至出去时还轻声将门带上。
  纪濯目光一路追随,盯着那背影离开视野后,恋恋不舍撤回。
  然后对上黑着一张脸快要怨愤哭出来的兰笙。
  纪濯墨瞳懵懂眨了眨。
  回神一瞬,反而想到什么,盯着兰笙皱眉,脆生生不悦道:
  “你针对他。”
  兰笙:“……”
  深吸一口气,奈何没忍住,咬牙切齿话赶话悲愤开口:
  “废话,对着情敌难不成还要我笑!”
  郁期反应很慢,表情也像只小树懒。
  纪濯偏头愣了愣,一点点瞪圆眼睛,随即浮出惊色:
  “你……”
  意识到自己把真话说出来,兰笙抿唇,整个人不知是羞红还是气红,撇过头翻着柜子上的药盒不说话。
  “你……怎么会……”纪濯同样被多年医生兼唯一朋友居然喜欢自己的惊天新闻震撼到。
  老半天后才找回声音,慢吞吞的眸子更呆了,纪濯拧眉,满眼荒谬:“可你是知道的,我喜欢谢肆尘,你不是还帮我……”
  兰笙哽咽憋屈:“那我也没想到你真能和谢肆尘到一起啊!”
  当年看到纪濯的第一秒,就被那张脸迷得七荤八素。
  听到纪濯点名要让他当医生,激动到成宿睡不着——那时他正跟家里闹翻天,差一点就要弃医当车手!
  为了纪濯才坚定下来继续学医。
  他自己就是医生,再知道不过纪濯的病。
  准备好温水煮青蛙的持久战,慢慢陪着纪濯,共同抗争病症,一直没捅破,相信总一天纪濯会习惯自己的陪伴,被他感动离不开。
  发现纪濯痴痴喜欢谢肆尘,他甚至还主动帮忙搜寻消息:
  帮纪濯录谢肆尘公开过的讲话声音,给纪濯搜集谢肆尘出现的报纸,帮纪濯藏匿为谢肆尘画的画……
  如此主动不是脑子坏了帮情敌。
  而是他清楚知道,谢肆尘和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纪濯的那份喜欢,永远也只能是喜欢,不可能成为现实。
  毫无威胁力。
  于是,能让纪濯开心,还能拉进和纪濯的距离。
  他这才自告奋勇帮忙,就跟帮老婆追星似的,乐此不疲。
  然后呢!
  天知道他看到谢肆尘的第一秒是什么天塌了的心情!
  兰笙气呼呼憋泪,努力不让委屈泪珠掉下来。
  想到曾经看着纪濯悄悄来找自己时,窝在办公室一遍遍听谢肆尘录音露出的笑脸。
  他当时甚至还觉得有谢肆尘真好,这简直就是他和纪濯的爱情红娘、月老红绳!
  ……可去他的红娘!
  这都是算哪门子事!
  兰笙悲伤到表情出走,瞬间揉成一脑袋鸡窝顶。
  扯唇,失去世俗欲望的仰头哀嚎:
  “啊啊啊被偷家了啊!”
  ……可真是毫无威胁力。
  追逐多年的遥不可及太阳居然落在眼前,还对纪濯毫不作假的关心占有。
  和谢肆尘一比!
  这降维打击他有个屁的竞争力啊!
  纪濯盯着辗转哀嚎的失恋兰笙,神情复杂。
  一时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兰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朋友,没有他帮忙打掩护,让自己得以窥见谢肆尘的消息,他可能早就撑不下来了。
  可是在听到兰笙竟然喜欢自己后,心中谢肆尘那不可动摇的最高地位像是被冒犯,心生不喜,下意识又想疏离。
  复杂情绪交织,纪濯也默在原地,不忍做曾无数次对待告白者的冷脸拉黑此生不见。
  不过气氛没沉默多久。
  兰笙自己先吸着鼻子缓过来,表情怨念:“……算了,要是那位,完全比不过,我认栽行了吧!”
  顿了顿,声音迟疑,惴惴不安补充:“但是……看在这么多年份上,能不能别绝交?”
  想到纪濯对那些示好者堪称冷酷无情的拒绝手段。
  同样朋友不多的兰笙红着眼睛舍不得,可怜兮兮乞求:“咱俩朋友还能当的吧?”
  兰笙忐忑不安,眼巴巴瞅着。
  许久,对待追求者铁石心肠的纪濯第一次打破原则,缓缓点头。
  瞬间,被惊喜砸中的兰笙不可置信扬笑。
  只是那笑没维持一秒。
  很快,便在纪濯接下来的请求中石化裂开。
  *
  比预想中的谈话要快。
  谢肆尘虽然放兰笙和纪濯独处。
  还被纪濯的主动安抚挠手心弄得心花怒放。
  可是一出屋,那怒放的心脏就又回归冷静。
  好像纪濯身上有个牵动自己情绪的小雷达。
  一走远,所有的安抚都不管用。
  满脑子都是方才兰笙那满是挑衅意味,站纪濯身前赶走自己的画面。
  这能忍吗?
  谢肆尘表面不做反应,实际越想越气炸了。
  于是,纪濯面前表现的大度又体贴。
  一关上门,表情骤变,寸步不离,恨不能贴在门上。
  一双桃花眼冷嗖嗖盯着,仿佛要把那门射个洞,好看清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林逸不明所以,看不懂的直男思维差点又要脱口而出扎心话语。
  幸好被宋瑾佑眼疾手快一巴掌捂住赶走,避免炮筒被点燃。
  刚回来,便见房门打开。
  兰笙步子还没迈出,就被谢肆尘冷着脸一把拖出来。
  然后再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大步流星就差飞一般冲进去。
  对于不掩饰敌意甚至趾高气昂的情敌,谢肆尘人生字典里就没客气两字。
  甚至,要不是纪濯还在里面,他和纪濯才刚开始需要维护一下形象不能吓到老婆。
  怕是那些暴戾躁动的一面当场要忍不住冒出来。
  兰笙被这一把抓懵,差点前仰磕地上。
  正巧来的宋瑾佑犹豫了秒,觉得这知道病情的唯一心理医生不能磕坏,不然嫂子没的治肆哥也得炸。
  伸出友好尔康手。
  没拉住。
  扑通一声差点跪地上的兰笙:“……”
  后面又砰地,传来谢肆尘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颇像一种无言的嘲讽。
  宋瑾佑挑眉,再次礼貌伸手:“要帮忙吗?”
  手扶地板的兰笙面无表情:“呵……”
  脑海里回荡刚才纪濯的请求。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这对狗夫夫的!
  撇过头,恶狠狠瞪了眼那半空中的手,撑着地略显狼狈。
  扫了眼挣扎爬起的兰笙,宋瑾佑开门见山笃定:“你喜欢纪濯。”
  兰笙顿了顿,恶狠狠道:“要你管!”
  对别人完全没有如谢肆尘的忌惮尊敬,宋大少的二代本性不掩,毫不客气上下打量:
  “你两……型号不对吧?”
  兰笙愣在原地。
  随即是事关男人尊严的滔天愤怒,挥拳怒道:
  “怎么了?真爱无敌!我为爱做1不行吗?”
  话出口,双双沉默。
  宋瑾佑沉默,目光有些肃然起敬。
  兰笙则是不自觉喉结一咽。
  背后寒风彻骨,感觉一层皮都要冻下来。
  无他。
  身后的谢肆尘再次推门。
  脸色黑得要滴墨,彻骨冻人的低嗓皮笑肉不笑,一字一句冷道:
  “纪濯说你做完评估,刚开了新药,赶紧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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